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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节 会见

渊宋:悬壶天下 筑基的貔貅 4632 2024-07-06 15:14

  马扩到底算是持节而来,先是到了忻州,听知忻州贺权、守将耿守思大肆埋怨了许久后,再次上路。

  虽然从这两个人嘴里没听到什么关键,但是从中却推断出很多信息。

  这伙义军,行军、设伏、进退、号令均异常有序,绝对不是易于之辈。

  保不齐将来于此处抵抗金军,还得靠他们。

  马扩不由得朝西边望了望,好像那吕梁山中藏了无数义军一般。

  到了定襄,迎接他的乃是五台山义军机要司统领燕青。

  三月以后,宋江三十六将残余,如浪子燕青、船火儿张横、小李广花荣、神行太保戴宗、没遮拦穆横、金枪手徐宁等六人,都跟着武松来到五台山投奔义军。

  李棣经过一番考量,着燕青当了机要司的头领。除了机要司本部这几十人外,哨骑部队现在也颇具规模,也暂时由燕青执掌。

  戴宗任探察使司的头领。并开始着手建立各路探察使司分部及商路。

  小李广花荣为弓兵教头,辅佐杜万执掌北太行军区,二当家独领一军攻破了无数坞堡。

  穆横说话办事向来言语无忌,却也有一副铁面孔,便出任监察使司主事。

  李棣定下的制度是各司均设置统领、主事二位主官,各有侧重、互相制约。

  船火儿张横随武松同去吕梁,会一会那个与他同名同姓的山贼,并视情况建立黄河水军。

  至于徐宁,李棣命他执掌武松留下来的五百人,经过两次大战,以及李棣事前训练的两千人,此时李棣卫戍班直已经达到了三千人的规模。

  经过这许多补充,可以说在五台县已经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军政班子。

  中太行军区与焦文通部合并后,正在谋求与孟德部的合流,下一步便是东向今平山、灵寿一带发展,罗蛮、焦文通一正一副,兵马发展到一万八千余人。

  坏消息是,他们已经引起了刘韐以及周边义军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傅选部六千余人默默地进入了罗蛮的防区,悄然北上了。

  罗蛮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吕梁军区,自从武松和张横进入后,开始接触本地张横,目前发展较缓,仍在五千人上下。

  总体算来,再算上二线部队,以及各地方的行政、机要、参谋、后勤、学校等人员约五千余人,五台山义军的规模,已经突破了四万。

  当然,对外他们宣称的是十万。

  马扩掌握的信息是五万。

  马扩听着燕青介绍这些职务,很明显的察觉到,这个小先生绝对志不在小。

  他是在真真正正的在建立政权。

  用一个小小的统制招募一个政权?这无疑是痴人说梦了。

  马扩还没有那么托大,此时便已经绝了招募的心思了。

  现在五台一带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政权,然后赶紧北上云中才是正理。

  且说燕青把马扩视作贵客,领到定襄城内,虽然是个小小县城,却十分干净整洁。燕青带他视察了学校、铁匠铺、铸造厂、印刷部(把刚刚复印出来的数学、语文课本拿给了马扩翻阅)。

  燕青道:“此处我们只留守了五百人,百姓自发组织了一千人的护卫队,助我们守城。使者请看,这东边的城墙已经修建起来了,我们打算再修一道瓮城,城外的护城河过几天也会疏通完毕。等以后金兵来了,绝不会让他们轻易过河。”

  然后燕青带马扩一路来到五台县。

  路过的农村,无不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每到一处乡镇,便可以看到民兵在此操练,百姓的精神面貌也与昔日大为不同。

  马扩不禁大奇,道:“这又是为何?”

  大宋不抑兼并,所以浮农很多,给别人耕田,大家自然是没什么动力的。

  燕青道:“代、忻两州,豪强结社成风,不法者遍地皆是。除此以外,五台山附近僧人田产亦是不少。

  掌寨之前发布了文书,名为我们的宗教、结社政策。

  大意是,义军充分尊重宗教和结社自由,但是目前国难当头,要充分发挥每一分力量,因此僧人的田产和豪强的坞堡就统一由义军掌握了。

  然后,掌寨令我们收了坞堡和田产,再把土地登记后分配给浮民,自然两难自解。”

  有恒产者有恒心,自古皆然。马扩叹道。

  马扩、燕青等一行人走了缓缓走了两日,终于来到五台县内。

  此处同样在大兴土木,来到一处学堂附近时,恰好下起了小雨,果真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马扩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不禁道:“好一个神仙去处。”

  马扩见燕青带他越过了县衙,不禁好奇道:“你们家小先生难道不在此处?”

  燕青笑道:“好教贵使知道,我们掌寨在前面不远开了一家诊所,由军中的实习的医士在此行医,通过考核后才能送往诸军。所有的疑难杂症都是掌寨亲自处理。”

  马扩心中一凛。却见县衙里出来一名身着全套步人甲、手持金枪的、威风凛凛的武将,后面跟着六名军士,也是穿着全套的步人甲。不禁倒吸一口气道:“莫非此人就是你所说的金枪手徐宁?”

  燕青道:“前面站立的正是卫戍统领徐宁。”

  “徐统领到何处去。”

  徐宁回答:“换防。”

  说罢带人转身离去。

  终于,马扩来到诊所,确见诊所前面挂了一扇大旗,上书:

  悬壶天下。

  口气着实不小。马扩心道。

  诊所内外确实异常忙碌,不少居民在此看病问诊。

  不时还有精神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军士出没。

  “这些人是?”

  “回贵使,这些人是我军的哨骑,掌寨日理万机,所有信息的沟通传达全靠他们。现在每天哨骑进出约五六十人次,消息先传到我们机要司,初步梳理后,最紧要的直接呈报掌寨,次一级的便做成简报。然后把正文编号归档。日后但凡掌寨有所疑惑,均可以索来原件备看。”

  “原来如此,”马扩越发庄重起来,拱手对燕青道:“烦请通禀。”

  燕青笑道:“哪里有那许多讲究,直接去后院便是,我家掌寨就在那里。”

  “如果每来一个人都要通禀,就没办法行医了,您说是也不是。”

  马扩随燕青转入后院,却看见有几位女士在那里操练,为首一位持一杆方天画戟,看上去英姿飒爽。马扩不禁询问这是何人?燕青笑着解释这是掌寨两个月前新认的姐姐,唤作赛仁贵的便是。

  还未等马扩有所反应,那女子便看到了马扩等人,赶忙走过来,笑道:“原来是官府的贵客,有失远迎。”随后到了个万福。

  “快去请小师父。”赛仁贵道。

  相对于掌寨,她更喜欢小师父这个称呼。

  不一会,内室出来一个撸着袖子的麻衣年轻人,腰间系着皮带,踩着草鞋,腰间还插着一把蒲扇。

  草鞋很奇怪,似乎分出了左右脚,马扩四处打量一圈,周边之人的鞋子好像都分出了左右脚。

  马扩把视线收了回来。

  掌寨看上去最多二十出头,却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符的亲和与威严。这两个词混在一起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但是确是完美而又充满矛盾的体现在这位年轻人身上。

  “阁下便是马扩马子充吧,有失远迎,赎罪赎罪。”那文士略一拱手,道。

  燕青在一旁悄声提示道:“这便是我们掌寨。”

  马扩走过大江南北,见过无数权贵豪杰,见了此人却不由得心中一慌,急忙道:“不敢不敢。”

  来到内室,两人坐定,赛仁贵奉上清茶。

  马扩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周边。

  整个内室弥漫着一股子草药味儿,除此以外便是很多很多书籍,以及一张并不大的床,床上也摆满了书籍,掌寨坐位的旁边有一个脸盆,看来是刚洗过手无疑。

  “乡野草民,待客无状。让贵使见笑了。”

  马扩忙说不敢,道:“吾从太原府来,自定襄开始,直教人大开眼界。”

  说完品了一口清茶,走了一路,口渴非常,马扩竟然只品了一小口。

  “贵使此来,却是有何事教我?”

  “吾奉吾家枢密使的差遣,请您,请您…”

  马扩确实是有些说不出口,这一路看来,区区一个副统制实在令人难以启齿,如果是都统制,并正经给了品衔,到还算说得过去。

  小先生笑道:“莫非是请我归顺于你,去李嗣本账下当一名副统制?”

  马扩下意识答道正是。说完便顿时心头一惊,出使一事确实所知者不少,但是副统制却只有宇文虚中、辛兴宗等少数几个人知晓。

  小先生不由得又是一笑,道:“马先生莫非在想我从何得知?”

  “自古掌兵者,不过是知己知彼四个字罢了,如果做不到这四个字,又如何能用三千人,击破一万余人呢?”

  言毕,小先生对燕青说道:“马先生一路跋涉,先取温水来予他解渴。”

  言毕笑道:“这是否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呢?”

  两人见过虚礼以后,马扩便只字不再提招安之事,小先生请他暂时留在身边。

  短短一个下午,小先生处理了公文无数(燕青及机要司就在院里的一处厢房内办公),批改了即将付梓的几个课本上文字或是逻辑错误,跟过来请教技术问题的铁匠解释了几个材料学上的问题,安排了后勤事宜,并对两个疑难杂症做出了判断,给出了治疗方案。

  转眼到了晚饭时间,天已大暗,众人便在院子里吃饭,一张四角桌,两道野菜、两道蔬菜,一盘肉,仅此而已。燕青、赛仁贵陪二人一起坐下。

  桌子中间那盏灯令马扩惊掉了眼睛。此灯外部好像琉璃一般,里面的烛火明亮异常。

  “这是何物?难不成是琉璃?”马扩道。

  燕青说:“煤油灯,我们小先生的发明。有了这个,屋子里便跟白昼一样。”

  小先生解释道:“燕青说的不错,不过此物并非是什么琉璃,乃是玻璃而已。在模具里吹成这个样子,选择好灯芯、灯油即可,这么一盏灯,大概可以使用半个晚上。”

  小先生嘴里说得轻巧,背后却是会同无数工艺无数匠人辛勤一番方能得来,整个义军也就只有这一盏煤油灯,蒸馏出这一点煤油而已。

  此外,山西本就多煤,小先生经多次尝试,已经成功研制出了蜂窝煤,下一个冬天想必好过的多。

  马扩动了动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清晨,马扩便拱手离去。

  小先生道:“马先生是有大才的,童贯那里断不能施展先生才华,何不留下与我一起做些事情。这义军草创,职位众多,马先生随便挑选便是。”

  马扩道:“吾今奉命而来,一去一返都得有个交代,此外,真定府一带的义军还需要我过去稳定,那里须比不得此处,恐怕刘安抚早晚是要有所行动的。”

  小先生笑道:“如果刘鞈刘大学士有什么动作,尽管让他们投奔五岳寨便是。”

  说罢取下一物,是个令牌。

  “此令牌是我贴身之物,马先生收好,日后若见了罗蛮、焦文通等人,出示此物便可。”

  “还有一事,想拜托大兄。”

  马扩道:“掌寨请讲。”

  “日后见了吕颐浩、宇文虚中,请代兄弟诉说景仰之情。”

  马扩拱手,翻身上马,带着随行诸人,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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