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逐渐来到了一处断崖边上。
断崖并不是很高,大概也就三四米,不过靠近断崖的小路不宽,有三十多米的地方只能一骑一骑地过去。
队伍逐渐拉长,排着长队慢慢过去,队伍中间的陈浪也骑马上了断崖。
陈浪将手缩进袖子里,余光撇着断崖下面,到了一处落差最小,大致只有不到两米的地方,陈浪用手肘捅了捅身后的虎子,大声喊道:“闭眼!”,然后将手中的东西一前一后扔出,用左手捂住眼睛,右手将缰绳朝断崖下用力一扯!
前后土匪不明所以,全都转头朝陈浪看过来,却被一阵突然的强光刺激得失去视觉!
陈浪在扯完缰绳之后便用脚在马蹬上用力一蹬,在半空中从马上脱离下来,低声喝道“护头!”,和身后抱着自己的虎子一起滚落在断崖下。
虎子听到陈浪的话忙把手护在自己头上,随后就摔落在地上。
陈浪浑身酸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断崖上的强光已经散去,但那些直视了闪光弹的土匪仍各个捂着眼睛,恐慌地发出咒骂和祈求鬼神的声音。
陈浪知道土匪大概再过个几分钟就会逐渐恢复视线,先把虎子扶了起来,又看了看马的状况。
万幸,马只摔断了一条腿,眼下也因为失明陷入了惊恐之中,努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条腿时不时缩起来。
“抱歉了。”陈浪低声对着马说了一声,拿出一把装载着箭矢的弓弩,朝马屁股射了一箭,本就陷入狂暴的马儿顿时朝前奔去,因为失去了视野,一路横冲直撞。
陈浪低估了警用闪光弹的威力,只闭上眼睛的虎子还是受到了强光的影响,视线有些恍惚。
不再耽搁,陈浪拉着虎子朝马儿离去方向的侧后方而去。
一番事宜下来其实也就一分钟不到,陈浪抓紧时间带着虎子隐入树林。
小心地弯腰小跑,轻手轻脚地在树林之中穿梭。
虎子毕竟闭上了眼睛,前面还有陈浪给他遮住了一些光线,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给陈浪省了不少麻烦——带着一个看不清路的人在本就黑暗的树林里跑,还要兼顾不要弄出动静,难度可想而知。
这头,土匪眼睛逐渐恢复,大当家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手下,脸色直接沉了下来:“给老子搜!老子要把那小子大卸八块!”
“大,大当家的,您看刚刚,刚刚那光,时不时有妖怪?那小子不会是鬼吧?”手下战战兢兢,没见过如此强烈的光,怀疑是不是鬼神。
“是鬼老子也要把他弄死一次!再说,要是真是鬼,他跑什么?给老子把他活捉了,老子请你们吃人肉!嚯哈哈!”大当家的眼睛里露出红光,怒极反笑。
其他土匪闻言定了定心神,一个个从断崖上跳下去,四散开来。
断崖最低的地方也有近两米的落差,土匪们可不想摔坏金贵的马匹,况且树林里树木丛立,骑马也跑不快,还不如用腿走,两个半大孩子,在漆黑的树林里不知道方位,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么多成年男子呢?
陈浪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荧光指南针,握在手里,时不时看上一眼确定方向。
虎子已经被一连串的惊变弄得恍恍惚惚,只下意识地跟着陈浪跑。
大部分土匪朝着那断腿马儿的方向追去了,但还有一部分莫约二十多人则朝四周搜索。
陈浪和虎子在几分钟里不过跑了五六百米,树林里跑不快。
眼下大概是九点多的样子,离天亮还有七八个小时,陈浪知道他和虎子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内到达安全的地方,否则一旦天亮,他俩的踪迹可就无处可藏了。
不论是刚刚逃跑时折断的一些枝桠,还是有时候因为树林里的一些小坡而摔倒留下的痕迹,都很容易让搜索的土匪找到他们的行踪。
加上他们一旦追上那匹马,就会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其他的土匪也会加入搜索的队伍,他们就更加难以招架了。
陈浪不敢把虎子带到树林深处,里面的猛兽不是他们两个能够招架的。
这个时代的山林里有很多凶猛的野兽,野猪野狼只是寻常,更可怕的是还有大虫出没。
陈浪不认为他拿把枪就可以高枕无忧,他的枪法并不好,而且,这些野兽可不是一枪就能打死的。
想了想,陈浪带着虎子一路逃到官道边,在官道边的树林里沿着官道朝清水县城的方向跑。
土匪并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目的地,但此地离府城更近,他们知道陈浪是府学学生,大概率会认为他们会往府城逃。
“哥,哥儿,你刚刚?”稍微安全了些,虎子眼神中带着惊惧与敬畏地看向陈浪,“那光,是?”
“这个,就当天上的神仙在帮我们吧。”陈浪不知如何解释,随口胡诌了一句,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快点儿,趁天黑咱们得跑远一点。”
“啊,哦,好。”虎子也不说话了,闷头赶路。
天上的神仙?帮我们?
浪哥儿难道是神仙下凡?!
难怪他才十岁就考上了秀才!还是第一名!
嘶——
得好好照顾浪哥儿,等他回了天上,那......
虎子心神剧变,嘴角不由撤出一抹笑,哪怕是在逃命途中,步伐也轻松了不少
——区区土匪可难倒不了神仙!
陈兰这辈子还没这么赶过路,一个时辰下来脚就磨出了水泡,小腿酸的不行。
虎子倒还好,他家里供不起他读书,从七八岁开始就跟着他爹下地,虽是独子,但也吃过不少苦,农忙的时候更是把双手双脚都磨出了茧子。
陈浪的布鞋被走出了一个破洞,半只脚裸露在了空气中,实在没法走,光脚陈浪又受不了,要是把脚底磨破了,得打破伤风——他可不是学医的,找那疫苗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想着虎子也见过了闪光弹,陈浪想了想,拿出一双登山靴。
虎子一脸莫名的神色,像是激动又像是憋笑,陈浪在夜色里看不清,记得虎子穿的也是布鞋——他的布鞋是他爹的,他家就一双布鞋,他爹不经常穿,后来他爹没了,他娘因为虎子要跟着陈浪去府学,就把那鞋让虎子穿着了,半旧不新的鞋子,虎子穿着有些大,虽然他爹穿得很爱惜,但虎子连着穿了一个月,再加上刚刚的奔逃——陈浪料想虎子的鞋子肯定也不大行了。
又拿出一双码数稍微大些的登山靴,陈浪递给虎子:“换鞋。”
虎子面露不敢置信的神色,声音颤抖:“给我?给我的?”
天呐!那可是神仙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