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城。
大漠的夜如此的安静。
当黑夜来临,空旷的大地安静的令人惊讶,就连席卷着黄沙肆无忌惮飞舞的风也都平息下来。这片沙海的可怕之处在于,高高挂在天空的新月也无法让人的目光发挥作用,触目所及,一望无际的天地一色混淆了人的视线,天地之间的一片混沌,反而让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沙城错落无致的破墙烂屋之间,有一片空旷的地带,围绕着一口古井,空出了一片空地。
月色如水,碧空如洗。天空中一条清晰的玉带横跨东西。青乌色的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黑玉,像一口巨大的锅盖,笼罩着整个大地,稀疏的繁星点缀其间,极尽壮丽之美。
空地上,一名老者土衣素带,独守着一堆篝火,明亮的火光,在这空旷没有遮挡的大漠深处,能看出去老远。是这沙城卖饭的酒馆老板。闪烁的火苗映照着饱经风霜的脸庞,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仿佛都在诉说着沧桑。
篝火闪耀,火苗驱散着黑暗。远处篝火照不到的地方,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萧暮云轻轻走到篝火旁,站在酒馆老板的身边,极目远眺,轻声长叹,“没想到大漠之夜竟然如此壮美。”
“老客第一次来这里?”酒馆老板没有回头,依旧坐在篝火前,伸手又往篝火里加了一把马粪。
接着又说,“这里可不只有壮美,还有吃人的胡狼,和要命的沙匪。”回过头看了一眼萧暮云,用手点了点身边,“过来坐吧!这沙海子,夜里冻死人。”
萧暮云欣然应邀,在老人身边坐下,“如此深夜,老人家守着这一堆篝火,配上这大漠壮美,倒也是难得有如此闲情雅致。”
老人扭头看了一眼萧暮云,没有说话,又往篝火堆里加了一把柴火,举目望向大漠的远方,那里有似乎无尽的黑暗,“老头子这把年纪了,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了,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雅致……这火啊,不是用来看景抒情的,也不是老头子为了取暖的,这火,是给那些在黑暗之中赶路的人指路用的……对于他们来说,老头子的这堆火,就是希望。可以救命的希望。”
萧暮云心中一滞,目光看向身边的老人,半世的风霜夺走了似水的年华,无情的岁月在脸上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却始终无法摧毁人性的光辉。萧暮云看着那微微有些佝偻的背影,肃然起敬。
正当萧暮云心中感慨万千的时候,老人缓缓站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挥手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土,“夜深了,老头子要去睡了,沙海子夜里冷,老客也早点休息吧。”不等萧暮云来得及回答,转过身,晃晃悠悠的向着酒馆走去。
“老伯先去休息,我再看着会儿这火堆。”萧暮云向着慢慢远去的背影说道。
“嗯,也好,这火堆,就交给你了,别让他熄灭了,这对于黑暗中的迷路的人,是希望。”老人已经走远,饱含沧桑的声音从黑暗中悠悠传来。
萧暮云伸手往篝火之中加了一把柴火,眼神悠悠穿过火堆前的黑暗,看向远方……
“这火堆,就交给你了,别让他熄灭了。”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这句话,萧暮云沉默半晌,微微眯起了眼睛。
天空中的月光,仿佛明亮了一些,远处起伏的沙丘映照在似水的月光下,繁星点点,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萧暮云此刻心静如水,点点繁星在眼中闪烁!
大好河山,皆可入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