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夜,继承了白日里的荒凉,似水的月光挥洒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像是给整个大地镀上了一层水银。秋风对这里仿佛失去了作用,所有的风除了吹起满天的沙尘,没有了任何的意义。飞禽走兽更是了无踪迹,不过并不奇怪,这里,本就是被遗弃的地方。
大雁关上火把林立,灯火通明,大将军方化龙已经下令,全面戒备,全军枕戈待旦。边关风云变色,狼烟已起。方大将军已经下定决心,以此战明志,誓死报答世子知遇之恩。整个大雁关杀气腾腾,蓄势待发。
面朝塞北的官道,宽敞厚实的城门悄然的缓缓打开,萧暮云一马当先,身后青狼卫众骑拱卫,踏着如水的夜色,飞驰而去,身着青衣的身影,完美的融入夜色之中。
火把再亮,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离开了大雁关,萧暮云一行纵马飞驰,豪情纵横天地之间。
月色如水,风飞沙。
行至一处高坡,萧暮云勒住马蹄,四下远望。不由得感叹这天地造化,天穹之下,大地无垠,仰望苍穹,人若蝼蚁,叹天地一色,而无边无际。
收回目光,望向远处,月色下,一骑绝尘,飞驰而来。
来人到得坡下,滚鞍下马,快步跑上坡来,行礼禀报,“禀报世子,前方三十里,到达沙城。”
……
沙城,没有城,一片黄沙无边无际。
一口不知道何年何月出现的古井,至今仍为过往的商队和行人提供着苦涩的水源,虽然苦涩,却依然成为了这一片天罚之地的生命源泉。吸引了所有过往的商队和行人,成了这里的必经之路,当然,也吸引了这片沙海的黑暗。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在这里交汇,龙蛇混杂。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里,就是江湖。
……
沙城没有街道,一片荒芜之地上,散落着几处姑且能称之为房屋的东西,这里一切的东西不知道当初是什么颜色,也没有关心这些,因为不用多久就只剩下一种颜色了,土色。遍地的沙尘随着不时而来的狂风,无孔不入,天地两茫茫。因为没有路,所以也不用担心迷路,反正出了这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曾经有人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座正式的房屋,却发现根本没有像样的建筑材料,就算有建筑材料,在黑沙暴的摧残下,幸存的几率几乎等于零。后来不了了之,非常干脆的放弃了。因为这里距离各国都相当遥远,又是一片不毛之地,所以各处衙门都不想管,至于想管的,也鞭长莫及。因此这里属于法外之地,杀人放火,拦路抢劫,在这里属于家常便饭。有时候,就连雇佣有护卫的商队也不能幸免。不过倒是为当地的有心人提供了良好的就业机会,有人雇佣的时候他们就是护卫,没人雇佣的时候他们就是劫匪,甚至有些人拿了商队的雇佣金,再客串一把劫匪的,比比皆是,不一而足。说是昏天黑地,暗无天日也不为过。后来闹得太不像话了,不知道哪里的官府在这片大漠设立了一个所谓的都护府,雇佣大漠里的势力维持治安,丰厚的利益却引得各方竞相争夺,大打出手,引发一片腥风血雨,后来干脆连都护府的官老爷也不知道都被谁杀了,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荒漠戈壁,官府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取之处,干脆束之高阁,高高挂起,不闻不问,然后就不了了之了。
说来也是奇怪,没有了官府的参与,这里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各自干各自的营生,反倒也相安无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