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怎么样了?”
子婴没有搭话,更没理会对方言语中蕴含的娇嗔,只是淡淡问起对方的伤情。
“谢殿下关心,属下死不了!”
江依依难以忍受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一时耍起了性子,生硬的回道。
子婴见状心里反而有一丝甜蜜,凭他的经验,这样突然使性的女子,多半对他有了感情,才会这样子反常。
“驾!”
马车缓缓向村落方向驰去。
村口处,一条蜿蜒崎岖的黄土小路,伴随着两旁破败不堪的茅草屋,直至消失在村落的尽头。
这本是秋收的季节,入眼处却不见袅袅炊烟,孩童戏闹,鸡犬相闻,一切都是毫无生息,满目凄凉与萧瑟。
马车缓缓驶到村中时,一股淡淡的杀气从周围弥漫而来。
“有点不对劲?”
江依依心中蓦然一跳,出于多年的职业敏感,刚想开口提醒道。
咻咻咻咻!
道路两旁的屋顶、窗内及马车的前后位置,无数破衣烂衫的村民露出身形,用茂密的箭矢朝马车和子婴攒射而去。
江依依生怕殿下有所损伤,不顾外面的破空声回荡,她手持秋水剑,单脚在车厢内一点,身体如燕子般直接从车窗中飞出。
她一边挥剑拨掉飞射密集如雨的箭矢,一边目光焦急地寻找子婴的身影。
然而,对方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车底下呢!”
“我进村后就发现了这些村民鬼鬼祟祟的在暗处躲着,想一探究竟,就没告诉你!”
子婴并无惊惧之色,反而戏笑般说着。
紧接着又从车底下伸出一只手,顽皮地触碰了下江依依的小脚丫。
“你...为何不早说?”
江依依狠狠跺了一下脚,神情颇为气愤。
虽然箭矢密集,但对方的力度、准头却是不行,加上箭支简易非军事上所用的那种,自然是很难威胁到她
“问题不大!”
“这不是为了跟你增进感情嘛,每一次与你在险境中度过,都会感觉到彼此的心更近了一步。”
子婴嬉笑地说着。
可是落入江依依的耳中,却是心底一颤,瞬间变得泪眼婆娑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子婴除此之外,更想杀人获得剑元,从而提高自己的修为。
自从杀掉心无伤后,那种修为增长后的强大感觉,实在是令他有些痴迷。
这时上百名蓬头垢面,仿若乞丐般的村民接连露出身影,他们射完手中箭矢后,手持刀棍棒叉,嘶吼着朝马车处冲来。
“咦,他们不是赵高的人,应该是当地的村民!”
江依依迅速发现了这样偷袭人的异样。
“嗯,确实不像!”
从车底爬出来的子婴,待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后,也变得有些糊涂了。
原本他以为是赵高派了大量杀手伪装成村民在半路上设伏,谁知跟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
领头的是位四五十岁的壮汉,手持着一把砍刀,身后的其他百姓有男有女,皆是些棍棒类的武器。
他们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样子。
年青人极少,多是一些老弱妇孺,甚至当中白发苍苍的老者和妇女居多,远处还看到了些许孩童的身形。
如果这些人是赵高所派,不可能这么寒酸,又这般模样。
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个个目光慌乱,表情紧张局促,色厉内荏。
显然干这样的事情并不太久,并非穷凶极恶的模样。
“速将钱财粮食交出来,我等可放你一条生路!”
为首的壮汉将刀指向车前的两人,厉声吼道。
江依依见偷袭的这些人,不过是些活不下去的村民,鼻子一酸,不由得将手中的剑略微垂下。
她看了眼子婴,沉默不语。
此时此刻的情景,跟她儿时如此的相像。
“孤乃当今秦皇的长孙子婴,尔等身为大秦子民,竟然成了劫掠杀戮为生的强盗?如此行径,不怕大秦律例吗?不怕官府严惩吗?”
子婴见此,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周围的百姓扬声说道。
“怕!又有什么用?”
“秦一统后,谁不希望能够安居乐业,安安稳稳地活着。”
“筑长城、修驰道、戍五岭、造阿房宫、建骊山墓,征完男丁,又征女人,苦役税赋,横征暴敛,田地荒废,我们拿什么来活?”
为首的壮汉面现悲凄的吼道。
“我的老公刚死在筑长城的路上,三个儿子又在修驰道中被相继折磨而死,除了整日以泪洗面,又要照顾公婆。”
“差役又把家中仅剩的麦种抢去充税,我一妇道之人尚且毫无活路,哪里还管得什么律法和官府!”
一名拿着木棍的老妇面含泪水的指着子婴说道。
“别跟他废话,杀了他,让赢政暴君也尝尝丧孙之痛!”
人群中有人激愤地吼道,让其他人闻言后,更是激起心中的怒火,纷纷执起武器就要冲上前来。
江依依见状,只能无奈地挡在前方,挥剑逼退众人。
在秋水剑的寒光下,这些粗糙的武器,简直如豆腐般脆弱,纷纷被斩落一地。
毕竟她再如何怜悯这些百姓,也不可能让对方伤了殿下一分一毫。
“皇爷爷你可知当下民生疾苦,殊不知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的道理!”
子婴长声一叹,转身从车厢内取出一半的镒金。
临行时,蒙恬赠予路费二十镒金,在这个时代里,却是一笔不菲的巨款。
结果还没有焐热乎,就得拿出来安抚这些村民。
子婴欲哭无泪,谁让他穿越到帝王家,爷爷造的孽,他不还谁还?
难不成,十步一杀,将这些百姓屠戮一干二净?
然后让驭剑范围再增加个一步、二步?
这么冷血的事情,子婴当然做不出来,也同情这些百姓们的疾苦。
“分了这些黄金,你们散去了吧!我不会通报官府的,放心!”
“谢谢,长孙殿下!”
为首的壮汉见打也打不过,正左右为难之时,对方拿出来了随身的金子,连忙上前接过,口中感谢不已。
子婴看着这些黄澄澄的二百两金子,接下来让村民们一抢而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小女子替一方百姓们,谢殿下赏赐之恩!”
江依依将剑一收,真情流露,转身朝子婴跪了下来。
此刻,子婴的形象在她的眼中彻底光辉高大了起来。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纷纷拜谢,誓要回去给子婴立下长生牌位。
如今大秦的天下,能够关心百姓的好官本就不多,何况这还是皇孙殿下。
子婴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伸手扶起江依依同时,悄然地在其耳边说道:
“这次可以亲一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