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瀚海卫的路上,魏司东对漠远说道:“这次沙羌一行,我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漠远听了,回道:“我也感觉到了,只是具体哪儿不对劲,说不上来。”
魏司东对漠远说:“你看,我们在去汗庭的路上,看到那里的环境也在恶化,沙羌百姓过得应该也不怎么样,但是大汗晚上安排的晚会却很有排场,对比未免鲜明了点儿。”漠远听后点了点头。
魏司东接着说:“还有,关于我们要的那批东西,别看日达丹木跟我们讨价还价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批东西他们十日内准备得过来吗?”
漠远心里也在犯嘀咕。这次交易,漠远他们拿出的是瀚海卫的所有家底,如果万一有个闪失,那就不是对瀚海卫男女老少有没有个交代的问题,而是瀚海卫的生死问题。
想到这里,漠远回答:“等我们回去,几个校尉再一起议一议。”
......
疾行三日,漠远和魏司东回到了瀚海卫。两人来不及休息,立刻召集了各位校尉到议事堂商量和沙羌人交易以及盟誓修好的事情。众人到齐后,漠远向大家交代了这次沙羌之行的具体情况,让大家讨论。
老校尉首先发言:“漠校尉、魏校尉这一趟辛苦。据漠校尉刚才所言,我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提议金银先送一半,等拿到货物后再送去另一半。”
“这样岂不是有背信之嫌?”漠远问道。
“不然。如此情势,容不得我们有半丝疏漏。”老校尉斩钉截铁地说道。
众人思忖了半晌,一个校尉提议道:“要不我们把前去交易的人分为两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后看护金银。前队确认对方能真正交货后,再通知后队交钱。”
“我看可以。”漠远想了一下,环顾大家说道。
“虽不甚妥当,也只好如此了。”老校尉抚着长须说道。
众人听后,也纷纷点头。漠远又对大家说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另外,我还有一件大事跟大家商量。”
漠远看了看大家,接着说道:“这次去沙羌领地,魏司东校尉向我讲了瀚河上游的事情......”老校尉听到漠远讲到此事,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漠远。
“瀚河河水来自瀚溟山凤栖湖,我路上思量着,找几位身手敏捷的勇士,去探一探湖水的水位。凤栖湖湖水来自冰雪融水长久积累,如果凤栖湖湖水已近干枯,我看我们也没有守在这里的必要了。如果果真如此,拿到沙羌人的货物后,我们立刻组织大家南迁!”漠远接着说道。
老校尉听到这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漠远怒目而视,“你要擅离职守?”老校尉嘴唇颤抖着问漠远。
“连沙羌人都知道大魏已经不在了。我们世代囤居于此,为大魏守了近两百年门户,对得起大魏了!”漠远针锋相对。“这个时候走,算不得擅离职守!”漠远又补充道。
老校尉愣了半晌,然后立直了身子,挺着腰杆,双手挎在腰间,拉紧了腰带,缓缓说道:“大魏麟狩十七年,我二十五岁。那年沙羌犯境,我带标下轻骑斩敌首一百七十余枚,朝廷记功,这根银腰带就是朝廷所赐。”老校尉声音铿锵,面露骄傲神情,接着说道:“你们跟沙羌人做交易,我不反对。但是要擅离职守,老夫尽忠魏庭,恕难从命!”
“大魏已经不在了!”漠远又重复强调了一次,“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保证大家能活下去!”
漠远又环视众校尉:“关于我刚才的提议,大家是否同意?”
其他校尉纷纷点头,魏司东也点头同意,老校尉一言不发。
“那好,大家今天就散了吧。我会跟魏司东校尉挑好跟我去沙羌买货的人,还有去凤栖湖探查的人,留守的人要尽心守护好瀚海卫百姓!”漠远说完,首先起身疾步离开了议事堂,众人亦纷纷起身离开,没有理会老校尉的那根银腰带和他那张充满骄傲神情的沧桑老脸。魏司东走出房间时,扭头看了看老校尉,叹了口气。众人离开后,留下了老校尉一个人,像一颗孤松一样,挎着腰带孤独地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