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初年,七月十六。事在人为
源妹惊道:“你说什么?”
闾弈道:“既然姜大哥喜欢你,你就跟姜大哥吧。”
源妹嗔道:“你瞎说什么?姜大哥把我当做女儿,我也把他看做是父亲一辈的人,更何况,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源妹想起前晚还跟闾弈那样过,脸顿时红了,她今晚还想再重温一次。
闾弈却一点没往那方面想,他认真地道:“你想过没有,姜大哥虽然有点老,却没有家室,他喜欢你,他很快就成为昊地之王,你就是少昊国的王后。”
源妹道:“做王后有什么好的?”
闾弈道:“你可以有很多钱花,有很多人侍候,有很多漂亮的衣服。”
源妹道:“我不稀罕。”
闾弈想了想道:“你以后就不用晒盐了,一辈子都不用遭晒盐的罪。”
源妹问:“我父母也不用晒盐吗?”
闾弈道:“对,你的全家都不用再晒盐,你的家人可以一年四季都坐在舒适的大屋子里享福,不用日晒雨淋,不用吹冷风。”
这句话极为打动源妹,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是,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
闾弈道:“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源妹生气了,她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撅起了嘴。
闾弈拉起她的手道:“你跟我来。”
两人到了姜大哥的帐篷外,源妹再一次问闾弈:“你不后悔?”
闾弈看着源妹的眼,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拉着源妹跌跌撞撞地走进帐篷,姜大哥吃惊地看着两人,闾弈道:“姜大哥,我跟她分手了。”
源妹哭了。
姜大哥问:“为何?”
闾弈道:“我跟她脾性不合,我想趁年轻多做点事,而她喜欢风花雪月。”
姜大哥站起来,走到两人的面前,道:“闾弈,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你若是放手,很多人会求之不得的,你可要想好了。”
闾弈道:“姜大哥,我已经想好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大哥微微点头。
源妹捂着脸在哭。
闾弈转身走出了姜大哥的帐篷。
姜大哥看着哭泣中的源妹沉默了一会,道:“闾弈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容易意气用事,说不定明日你们就会和好。这样吧,现在时辰也晚了,我派人先送你回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闾弈说到做到,他不再跟源妹见面,也决不谈源妹的名字,就像他的生活中从不曾有过这个人,姜大哥在闾弈面前似乎也小心翼翼地回避这个话题。
盐湾军的进展很顺利,很快推进到日出城郊外,与暴王进行大决战的日子到了。
决战前夕,姜大哥对战役做了精心部署,他把一支精锐预备队交给闾弈指挥,闾弈负责保护姜大哥的安全。
第二天决战开始,洪不倒和童青山等人就像下山的猛虎带着一群气势高涨的士兵横冲直闯,暴王最后拼凑出来的这支军队很快被打垮,闾弈骑马立在姜大哥的身边看着大局已定的战场沮丧不已,他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后立功的机会。
就在这时,姜大哥用手指着战场的一角对闾弈道:“你看那边,那是暴王的贴身卫队,他要逃了。”
闾弈眯着眼睛找了一会才看到暴王在十几个衣衫残破的卫士簇拥下准备往山里跑,他对姜大哥点了点头,姜大哥沉声道:“闾弈,我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带上你的预备队,把暴王捉回来给我!”
这一刻,闾弈几乎喜极而泣,他终于明白了童青山那句“事在人为”的真正含义,他举起手中的长矛吆喝一声,领着手下狂风般向暴王扑去,这些精锐骑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没处释放,他们迅速追上了暴王一伙,转眼间就打趴了暴王身边仅存的卫士,闾弈的马在半道上被土坑绊了一下,等他赶到时手下已经把暴王用绳子捆好推到他的面前。
闾弈本是海滩上的盐民,从不曾有机会见到国王,也不明白国王二字是何分量,在他的眼里此时的暴王不过是个满身血污的老头,他意气风发地跳下马冲到暴王面前,暴王以为闾弈要跟他来几句流传千古的对话,哪知闾弈抬脚就把他踹到在地,然后割下他的一束头发高高举起,周围的士兵齐声高呼:“闾弈,胜利!闾弈,胜利!”
从这一晚开始,姜大哥在日出城郊举行盛大的庆功活动,一连七日。
姜大哥考虑得很周到,他没有急于进城,怕军队扰民,他要把各方面的事项安排好了才能进城,所以他用庆功宴来稳住欣喜若狂的手下。
夜幕降临,营地上到处都是篝火,源妹坐在一堆篝火旁黯然神伤,闾弈的英雄事迹被众人交口传颂,他擒获了暴王,而且还踢了他一脚,这是多么值得称颂的勇气啊!
这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来人是姜大哥的女佣,女佣低声对源妹道:“姜大哥有事,想找你去一下。”
源妹起身,默默地跟着女佣走进姜大哥的帐篷,那一晚她没有离开。
当姜大哥搂住源妹时,源妹正色道:“我以前跟闾弈睡过的,如果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姜大哥道:“我知道,但我不介意。”
源妹道:“真的?”
姜大哥道:“真的。”
源妹道:“还有,我的月事没有来完,还有血,老人说不能做那事的,对你不好。”
姜大哥发现确实如此,便问:“刚来?”
源妹道:“来了好几日,快结束了。”
姜大哥便笑了,他欣赏她的直接和诚实,便柔声道:“不怕,战场上的血雨腥风我都闯过来了,还忌讳这个?”
……
一个月后,姜大哥因为击败暴王武亥而成为新的昊地之王,取名号为“姜王”,源妹因为嫁给姜王而成为少昊国王后。
闾弈因为擒获暴王而晋升为最年轻的将军,“盐湾七兄弟”如今变成了“盐湾八兄弟”,他被任命为御前助理协助姜王管理整个昊地。
盐湾原住民被姜王论功行赏,有的加官进爵,有的赏钱封地,全都迁入日出城成为贵族,没人愿意再去晒盐,于是盐湾被收为王宫所有,五彩盐成为官盐,一切私人均不得染指。
暴王在欢庆大典上被当众斩首,那个象征着暴王残暴统治的金王座被当众砸毁,整个日出城一片欢腾。
九个月后源妹为姜王生下一个儿子,虽然稍稍早产,但身体很健康,就是后来的少王。
儿子的出生让姜王和源妹都很高兴,该给儿子取个什么名字呢,两个人在寻思。名字要霸气,而且还要与众不同,这是每一对父母都追求的目标,姜王提出好几个字,都被源妹否定,姜王只好道:“我想不出了,你来想吧。”
源妹想啊想,她想到在欢庆大典上看到山林道士们画在旗子上的那个符号,她觉得那个符号很漂亮,也很霸气,适合给自己的儿子用。
姜王便笑了:“那是个‘龙’字,是山林道士一直使用的神秘符号,据说此符号能为道士们跟神灵连接,怎能给凡人当名字?你就算不怕别人笑话,也得担心孩子折寿啊。”
源妹撅起嘴道:“怎么不可以,我们的儿子就叫姜龙,我觉得很好。”
姜王摇头道:“你不懂的,这世界没有你看上去那么简单,有些事情是你想不到的。”
源妹道:“我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你都是昊地之王了,有什么事不在你的掌握之中?”
源妹这话没有丝毫讽刺之意,她是真心地崇拜姜王,她亲眼目睹无数的人每日排着队向他报告昊地的情况,也目睹了姜王脑海中的种种设想一天天变成现实,难道这还不算掌控昊地的一切?
姜王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望向窗外,似乎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夜空中某个令人敬畏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