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回到探事司的据点。
这时张怀让已经回来,看着魏青问道:“说好没有?”
魏青点点头,道:“说好了。但没见到郡王,是和郡王的侍卫统领说的。”
张怀让听完,眉头紧皱,道:“郡王是个谨慎、谦逊的人,你拿了我的金牌去,没有道理不见你啊?”
魏青摇摇头,沉吟道:“不知道,没有见我。属下怀疑郡王根本不在驿馆。可若不在驿馆,我们的人怎么不知道?”
张怀让对陷入沉思的魏青道:“回头再说吧。我已经调了禁军,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马上准备。”
魏青走后,李抱一大呼“好险”。幸好他们到了益州,为了怕遭暗算,都偷偷叫人在外头打了饭菜吃。高阳郡王不在,他们也习惯这样了。要是和禁军一起吃驿馆的饭,探事司又没有探知,他们恐怕也会中招。沉思一会,连忙召集侍卫们商量布置。
傍晚,驿馆内,护卫高阳郡王的禁军吃过晚饭,便都喊肚子疼。李抱一带着侍卫们把禁军拢做一块,架起桌椅、板凳、床铺,围成一圈,让随来的军中郎中救治。又熄了院子里所有的灯,拿了家伙伏在暗处,观察动静。
等一更天的梆子响过,院子里突然冲出几个人,挥舞刀剑,杀向禁军所在的地方。李抱一很是奇怪,不是探事司设的局,怎么会有人真的杀出来?但局势容不得他犹豫,他立即打了个手势,有两组各四个侍卫迎了上去。这是便可见“执掌权衡”的威力,四人如同一个人的手,同时施展出刺、切、抓、剁的功夫。防一防二不可防三,瞬间便都结果了一人。对方为首那个说了声:“风紧,扯呼。”便往墙外跃去。李抱一在旁,早看得准了,手中马槊甩了出去,正中那人,一声闷哼,摔在院子里。这时,那两组侍卫已经结束战斗,围了上来。
正待他们要去搜身,却见驿馆墙外火起,同时有人将干柴往驿馆墙内扔。
李抱一按照和魏青的约定,嘱咐侍卫不要动。
但不一会,益州城内开始到处起火,驿馆不远处的府衙也传来喊杀声。
李抱一更是疑惑。
此时,益州城内一座寺庙的高塔内,有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人,气急败坏地对旁边人骂道:“驿馆谁放的火?我还没叫发动,怎么突然都动起来了?”
旁边那人道:“主公,我们当时约好的信号便是驿馆火起,我们四处潜伏的人,可能以为我们提前发动了。”
身着月白色长袍那人霍然起身:“走,赶快趁乱出城,我们中计了。”立即从塔上往下冲去。
这身着月白色长袍的人,正使后蜀皇室之人。本想等他买通的江湖人士攻打驿馆时,他们好趁乱拿下益州城。现在却出了意外,他的安排被莫名其妙的提前引动,局势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现在的益州城已经乱成一锅粥,有提前起事的潜伏叛军,有预先埋伏的禁军出动,还有趁乱抢夺的江湖人士,火光四起,杀声不断。
被蒙在鼓里的益州知府张兴得报后,一面安排府衙的衙役、护卫死守府衙,一边派人去通知厢军赶来救助;但随后又有禁军从攻打府衙的叛军后面杀来。由一股旁户组成的叛军,虽有武将指挥,岂是有备而来的禁军对手,没多少功夫就被禁军歼灭。
张兴和禁军的武将们平日便是认识的,忙叫人召来问话。
张兴道:“陈指挥使,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要攻打府衙?”
陈指挥使道:“知府大人,我们也是接了陛下密旨,听从探事司调遣,过来守护府衙。”
张兴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陈指挥使道:“三千。”
张兴道:“还有人在哪?”
陈指挥使道:“不知道,我们分布在城内各处,各有任务。但知府大人放心,我们早有准备,城内的叛乱很快会平定的。”
张兴点点头,纷纷身边衙役赶快去城内查看。心里早将探事司正使张怀让骂了个里焦外嫩,在益州弄这么大事,居然瞒着他这个知府!骂归骂,事情还要处理,他此刻担心的是驿馆中郡王的安全,要是陛下的亲儿子死在的益州,他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只见他对在场的禁军统领道:“请陈指挥使帮忙守卫府衙。”又对旁边人吩咐道:“快,所有护卫,跟我一起去驿馆。”
而驿馆旁边一处酒楼的三楼,张怀让也是陷入苦恼之中。本想提前发动,捉拿幕后主使,没想到变成这样一个乱局。幸好当时怕他的布局引起城内混乱,早已有布局,否则道时候陛下会将他张怀让灭了九族。
旁边的魏青毕竟是书生,见状焦急道:“正使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张怀让道:“走,去驿馆。”
此时,驿馆周围已被禁军围住,开始点起的火也被熄灭。但一眼望去,烧焦的围墙、脱落的大门、横在地上的尸首,在一片尚未散尽的烟雾中,显得无比狼藉。
等张怀让赶到喊话,李抱一才从隐蔽处走出来。
张怀让焦急问道:“郡王怎么样?”
李抱一道:“郡王无恙,请正使放心。”
张怀让方放下心来,对在旁的禁军统领道:“你们就在这守卫,不得放任何人入内。”
话音未落,只见益州知府张兴带人从驿馆外冲了进来。张兴大喊道:“郡王有没有事?”
李抱一上前答话道:“谢知府大人关心,郡王无恙。”
张兴方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往旁边望去,见张怀让在场,再也按不住心中的怒气,骂道:“张怀让,我不管你盘算什么,我必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
张怀让满脸尴尬,却也知道此时不能示弱,强争道:“我们奉陛下旨意,在益州抓捕叛党,请知府大人配合。”
张兴也不示弱,喝道:“如此乱局,我却蒙在鼓里,你叫我如何配合?烧掉的民宅,死去的百姓咋办?”
张还让也提高了声调:“你身为知府,如此多叛军潜伏城内,你一无所知,还有底气参我?你自己想想怎么跟陛下解释吧。”
说话间,城内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平息,叛军四处点起的火光也渐渐被扑灭。
但剩下的烂摊子,还急着要张兴和张怀让两个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