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益州城中,一家茶馆后堂。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那位锦袍老者道:“有人愿意出重金,让我们把现在城里住着的郡王干掉,大伙接不接?”
旁边一武将出身的汉子道:“炎朝灭了我们蜀国,又每日把我们蜀地府库里的财货运去京都,叫什么‘日进纲’。可恨,那可是我们蜀人攒了多少辈子的东西。”
旁边坐着的另一个汉子嬉笑道:“不运走,那也不是你的。兄弟恨的怕是因为朝廷不用你们这些原来的武将。我们走江湖的,简单,只管拿钱干活,没那么多劳什子说法。”接着又对中间锦袍老者道:“我不问是谁交代的活,只问能否信得过?没的活干完,钱没拿着,把我们一块干了。”
锦袍老者笑道:“不至于。只要哪位接了,对方先给钱。也不怕你们干不成活跑啰。”
座中沉默了一阵,那位武将出身的汉子道:“既是郡王,除了随行禁军,身边好手肯定不少,单靠哪家怕不行。”
那江湖汉子又嬉笑道:“不妨事,买通那驿馆的小吏,叫山上的番子来放毒,他们最是精通这个。我接了。”说完,便向老者伸出那毛茸茸的大手。
锦袍老者也不含糊,摸出一张交子递过来。江湖汉子收回手,说道:“这个不要,去取了,没得留下踪迹,我只要金银。”锦袍老者笑笑,也不恼怒,说道:“你去准备,我明日便着人交给你。”
不久,一个人匆匆跑进探事司在益州的据点。来人道:“正使大人,有人出钱在益州收买人手,想除掉高阳郡王。”
张怀让道:“可知道是什么人出钱?”
来人道:“不清楚。这行的规矩是不问主顾只认钱。”
张怀让道:“那出面的人是谁?”
来人道:“出面的人绰号叫‘李老串’,专做这种买卖的中间人。谁想收买杀手,也不用跟他见面,只需要叫人悄悄给他钱,给他要杀的人信息,他自会去办。”
张怀让皱眉道:“那他们准备如何做?”
来人道:“接活的人说,先买通驿馆的人,然后叫山里的番子来放毒。剩下些没毒死的,就放火烧了。”
张怀让闻言,挥手让来人离开。对旁边的魏青道:“这就麻烦了。抓了那些人,也不知道后面是谁。”
魏青道:“无妨。出钱的人必定会安排人在驿馆附近观望,我们照样可以抓。”
张怀让道:“到时乱糟糟的如何区分?”
魏青笑道:“我们为什么要等他们发动?我们自己先发动,假装袭击驿馆,那么附近围观人中出去报信的便是出钱人的手下。”
张怀让一拍大腿,道:“好计策。”
魏青道:“我们就按照那些人的方法来,不过我们只用些泻药。不过还需要高阳郡王配合,别到时自己人杀自己人。”
张怀让道:“我们不是假装吗?”
魏青道:“我担心驿馆中有他们收买的人,要演戏就演真一些。只是恐怕正使大人要调城外禁军过来,才够人手。”
张怀让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城外禁军也只能分批进来。时间很紧,我先去调禁军布置,你先安排人与高阳郡王沟通。”
李抱一在驿馆中正百无聊赖,除了练功,就是数着日子等高阳郡王他们回来。
突然有手下过来禀报外面有人求见高阳郡王。
李抱一本想拒绝,不过想想反正无事,不如见见。便点头道:“带进来吧。”
那人进来见了李抱一,拱手小声道:“请禀告郡王,我有要事要见郡王。”
李抱一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道:“你是谁?高阳郡王凭什么要见你?”
那人从腰间掏出一个腰牌,道:“烦请交给郡王,他自会见我。”
李抱一接过腰牌一看,居然是镀金的,上面写着探事司三字。李抱一虽对探事司不熟悉,但也知道是天子身边的亲信,不好怠慢,便道:“郡王病重,却是不宜见客。我是他身边的侍卫统领,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会禀告郡王的。”
那人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知道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又怕耽误事,犹豫再三道:“挑一个僻静房间,我们聊吧。”
李抱一转身带那人进入自己房间,道:“可以说了。”
那人道:“我是魏青,探事司正使的幕僚。刚才你见到的便是探事司最高等级的金牌,等同正使大人亲自到了。”
李抱一点点头:“魏大人好。我是郡王身边侍卫统领李抱一。”
那人点点头道:“我当不得大人这个称呼,还是叫我魏先生吧。李统领,我知道你。现在我们说正事。”
李抱一心下奇怪,你怎么知道我?转念一想,人家是探事司,干的就这活,也放下了戒心,冲那人点点头。
那人道:“有人出钱收买杀手准备杀掉郡王。”
李抱一闻言一惊,道:“在哪里下手?”
那人道:“就在驿馆。”
李抱一悬着的心方放下。他最担心的事高阳郡王行踪泄露,人家在外头围杀。听说是驿馆,那他倒不怕,反正高阳郡王不在这驿馆。
李抱一道:“怎么下手?”
那人道:“先下毒,后放火烧。”
李抱一打了一个寒颤:“你们准备怎么做?”
那人道:“我们想抓的是后面的人。想请郡王配合一下。我们会今晚就发动。在驿馆的饭菜里下泻药,你们侍卫和郡王不要吃。你看到禁军中招,就发出信号,我们会从围墙往里仍柴火。放心,我们会仍空地上。你们切记围拢在一处,不要走动,只大声呼救即可。外面我们还有驻扎益州的的禁军,不会出篓子。烦请转告郡王保密。”
李抱一点头道:“就按这个行动吧,我会转告郡王。不过禁军能否假装中毒,而不是真的中毒?”
那人道:“所有的禁军你认为都信得过吗?走漏消息就前功尽弃,甚至被人利用。”
李抱一点头:“那就依你。”
那人道:“你不去禀告郡王,就自己做主?”
李抱一醒悟到自己差点露馅,故作神秘笑道:“郡王在睡觉。我是他的侍卫统领,负责郡王安全,当然可以做主。放心,我等会会向郡王禀告。”
那人会意地点点头,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