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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天下事善后方万全

剑骨仁心 自在游鱼 2570 2024-07-06 15:15

  天子回到京都,立即召参知政事和谷和王奎到福宁殿议事。

  天子看着和谷道:“和爱卿,你的奏本朕看了,不必在意,朕会处理。如今国事艰难,请和爱卿还是回政事堂办差吧。”

  和谷在座上欠了欠身,道:“臣遵旨。”

  天子料理完和谷的事,又看向和谷和王奎道:“两位爱卿,晋王如何处置?”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王奎。

  王奎感到天子的目光刚有一瞬间扫视他,他倒也不慌。他将全部身家押在晋王身上的时候,就决心买定离手,不带反悔。如今晋王倒了,天子迟早会动他,慌又有何用?还不如落个不背主的好名声,将来也好惠及子孙,所以只是等着和谷去回话。

  参知政事和谷回道:“臣认为,如今大炎内有忧患,外有强敌,不宜再有动荡,不如依旧软禁?”

  “王爱卿也说说。”天子看着王奎道。

  “臣附议。”王奎回道。

  天子不动声色道:“和爱卿可否给朕说说,为何这样处置?就不怕有人仍借机闹事?”

  和谷道:“晋王是天家骨肉,又曾为大炎朝立过汗马功劳。如果处置过轻,恐怕让人质疑国法不公,起不到震慑之威;如果处置过重,又会让一些以前跟着晋王的人心怀忧惧,无端生出事端来。所以一动不如一静,就如现在这般软禁。”

  参知政事和谷一口气说完,静静地等天子答复。

  “只怕那些跟着晋王的,体会不到和爱卿说的苦心,以为是朕怕了,不敢处置。蛰伏一段,又会上窜下跳,谋求晋王复出。”天子道。

  天子话音落下,王奎马上感到天子的视线,如同一根根尖针正在试图刺破他的气场,忙悄悄运起独门养气功夫,可那尖针似乎长了眼睛,瞅着一点点空档,就使劲往里刺。只十息,王奎背上便冷汗涔涔,于是索性放弃了抵抗,耷拉着坐着。天子之威压岂是他能挡得了的?能抗十息已见他功力,平常人一息就得跪倒。

  和谷道:“陛下可以昭告天下,言明只问罪晋王一人”

  天子收回了目光,问道:“两位爱卿,谁可任枢密院使?”

  “臣等在政事堂办差,实在不宜置喙枢密院使的人选,请陛下圣裁。”和谷奏道。

  天子闻言问道:“李涛如何?”

  和谷道:“有文采,知进退,是词臣上上之选。”

  天子又问道:“冯京如何?”

  和谷道:“臣为陛下讲一冯京的故事。冯京自幼父母双亡,流落在外。幸被一农妇收留,才活得性命,渐渐有了今日。等冯京在朝为官后,之前收留他的农妇的儿子犯了事,被县衙拘捕。为救自己儿子,这个农妇想起了冯京,但又担心冯京不愿帮忙,便连夜纳好一双布鞋,让其丈夫送到京都冯京府上。冯京见了,立即见了农妇的丈夫,才知道所为何事。冯京犯了难。一边是农妇家在患难时对自己的恩情,一边是自己从不徇私枉法的原则,斗争了一夜。陛下猜他最后如何做的?”

  天子道:“大恩必报,冯京必是要帮农妇家给县衙打招呼的。”

  和谷先点头,后又摇头,道:“他派了自己府上仆人随农妇丈夫赶赴县里,每天只是好鱼好肉送到狱中给农妇儿子吃。狱卒觉得奇怪,一个农妇家如何有钱,难道后面还有人,便报给县衙里。县衙里一查,便弄明白了是冯京家的仆人。为了结个善缘,县衙便从轻判决,很快将农妇家儿子放了。”

  天子笑道:“和爱卿,朕问你枢密院使人选,你不答。为何朕为李涛和冯京如何,你又答?”

  和谷正色道:“陛下问枢密院使人选,超出臣职责范围,臣当然不答。后来陛下问李涛和冯京如何,他们都是政事堂管理的官员,臣当然得答。”

  天子笑道:“后世评价和爱卿如何,恐怕也可以讲讲今天的故事。”

  和谷道:“臣做事从来问迹不问心。”

  天子饶有兴趣道:“问心如何?”

  和谷道:“问心无完人。”

  天子起身,大声道:“好个问心无完人。路继恩,传旨,冯京卸任刑部尚书,转迁枢密院使。”又对王奎道:“王爱卿,有空去看看朕的好皇弟,把今日和爱卿的话转述给他。”

  王奎欠身道:“臣遵旨。”

  天子伸了伸懒腰,道:“朕一路奔波,有些乏了,你们先去办差吧。”

  和谷和王奎忙起身道:“陛下圣安,臣等告退。”

  退到殿外,和谷自顾自喃喃叹道:“为君难,为臣亦难呐。”

  等二人退下,天子对身边的小内侍道:“走,随朕去坤宁殿。”

  坤宁殿,皇后见天子进来,忙扶天子在一张软塌上躺了。然后一挥手,一个小内侍忙端着在旁边热着的参汤过来。皇后扶起天子,接过参汤,送到天子跟前,劝到:“陛下,龙体紧要,休息一阵再说。”

  天子喝过参汤,又自己缓缓躺下,这才说道:“朕何尝不想休息?可有些人就是不想让朕休息。”

  皇后道:“陛下是说臣妾吗?”

  天子反问道:“程武俊为朕厮杀疆场,如今伤重难愈,你这时却要让齐王再娶侧妃,他作何感想?和谷为朕总理朝政,夙兴夜寐,好不容易找回女儿,老怀得慰,你让他堂堂参知政事女儿做侧妃,他作何感想?”

  皇后撇嘴道:“程武俊那里是臣妾考虑不周,可和谷那里,不过是一个收养的义女罢了,做大哥儿侧妃都是抬举。”

  天子道:“和爱卿认为是亲生女儿,就是亲生女儿,何须他人抬举?”

  皇后道:“都是大哥儿闲出来的。臣妾见他可怜,方应了。”

  天子冷笑道:“他可怜?朕给他张文定,老成持重,有经世之才,他不用。反倒听朱训的,方有今日之祸。朱训一肚子腹黑之学,跟他一样急功近利,才投了他胃口。治理朝堂,用什么人才?要用堂堂正正的人才。他以为是跑江湖?是不是去哪勾栏瓦肆鬼混,听书听多了?”

  皇后闻言怒道:“你和小狐狸精锦衣玉食的时候,我们娘俩还在粗茶淡饭,每日只求果腹过日。我不多照看着,大哥儿早没了。这会怪大哥儿没用?为什么不早接过去你自己教?”

  天子叹了口气,实在没法和皇后沟通。只要涉及大哥儿,无论说什么,最后就是“你为什么不早接走?”难怪坊间说:宁可对战李元霸,不要与女人吵架。天子说了一句:“再敢向和谷家提亲,休怪朕无情,”说完,自顾自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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