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当夜三更,闭目休息的程武俊突然听到北晋军中有人马响动,立即起身,轻喝道:“迎敌!”兵卒们听到将令,马上翻身操起手上的兵器准备战斗。
程武俊死死盯着前方,只见北晋军队已经打起火把,马军加速往阵前冲来。待北晋马军冲到阵前快五十步,方下令道:“放箭!”炎朝军阵中立即飞矢如雨,朝阵前猛射。北晋马军不时有人中箭坠落马下,但北晋马军依旧前赴后继冲上来,与前面的长枪兵接战。双方兵力悬殊太大,北晋全军压上,大约只一个时辰,程武俊的前军就已经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程武俊吼道:“撤!”前军听到命令,立即绕开后方柴草堆,往驿站方向撤去。
晚上黑漆漆的,北晋军队虽有火把,但张元岳的马军只见炎朝军队后撤,并没有看到后方有什么,立即加速往前冲。
程武俊见状吼道:“点火。”
北晋马军只见前方腾地燃起大火,兵卒们仍想追击,但马怕火,无论兵卒们如何打马,马匹只是踟蹰不前。张元岳在后方见状,立即鸣金收兵,并吩咐兵卒们打扫战场,来日再战。
程武俊带人撤进驿站,下令将驿站易燃之物都拆毁,堆放到驿站院子中央,打算一到危机时刻,来个玉石俱焚。又下令兵卒们将驿站的墙壁拆出一个个的洞,方便兵卒们躲在墙后射箭!安排完毕,程武俊随即和衣躺下。
第二日拂晓,天刚刚有了一丝亮色,北晋军队就发起了攻击。但张元岳的前锋都是马军,一时拿躲在驿站里的程武俊军队没辙。张元岳一边安排马军攻击,一边命人砍伐树木,准备撞开驿馆的大门。
程武俊在驿站里看到张元岳的人在砍树,知道已经到了最后时刻,立即命人将院中柴火和驿馆各处都浇上油,又将后院靠山崖的墙拆了,堆在柴火后面,人也都撤到新的狙击墙后面。
没多久,驿站的大门便被撞开,张元岳的马队呼啦啦冲进来。程武俊下令:“放箭!”北晋的军队也被打出了脾气,冒着箭雨拼死前冲。程武俊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只得下令点火。一时驿站腾起大火,冲进来的北晋马军和守在驿站的程武俊军队,一起淹没在火海之中。程武俊以三千对三万,将张元岳的军队拖在梁候驿两天一夜,最后全军在“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的呼喊声中壮烈殉国。
张元岳在马上看着熊熊大火,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一挥槊,率军往潞州冲去。
等张元岳赶到潞州城下,北晋国主石元率领打大军也已赶到。
石元见潞州四门紧闭,守卫森严,便下令只留少部人马包围潞州,并不攻打,命人将潞州城团团围住,自己亲率大军向泽州扑去。
此时,大炎天子亲率大军已经进抵泽州。得知前线战况,立即起兵往北迎战。
第二日晌午,北晋前锋军在高平南与大炎前锋军突然遭遇,一番激战,大炎前锋军以逸待劳,大败北晋前锋军。
于是北晋前锋军为避锋芒,撤退至高平南之巴公原与主力会合。北晋国主石元见前锋失利,索性停止进军,率中军骑兵居中,先锋张元岳率步骑列阵东翼,杨衮领骑兵列阵西翼,严阵以待,准备在此和大炎决战。
此时,殿前都指挥使刘潜还未赶到,但军情紧急,为解潞州之围,大炎天子亲率手下大军急忙赶到,也列三阵与北晋军对峙: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李进、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符中彦统所部居战阵西侧;侍卫亲军司马军都指挥使樊能、步军都指挥使何辉统右军居战阵东侧;秦王和路赞领兵居中;殿前都虞候张邦德统所部作为预备队,随同天子在后押阵。同时知会保义军节度使韩三通率军直趋江猪岭,断北晋军归路。
北晋国主石元此时并不知道大炎天子已赶到军前。他率众将视察大炎军阵,觉得大炎兵力少于北晋军队,而且骑军不多,应该有把握取胜。因此,下令北晋军先行进攻。
左翼张元岳是北晋第一悍将,擅长骑兵冲锋。因此北晋国主石元派张元岳率先出战。此时正刮西北风,北晋军又在西北地势较高处列阵。张元岳接令后,立即抓住有利战机,亲率四千铁骑,怒喝一声,一马当先朝大炎右翼杀来。
大炎右翼统军将领宁江节度使樊能、清淮节度使何辉本就是北晋降军,对张元岳心存畏惧,如今风势、地势对自己都不利,心里早没了斗志。等张元岳率铁骑如锋矢般冲杀过来,樊能本能的拔转马头躲避,手下见状也没了战意,争相退却,倒把何辉的步兵阵地冲得七零八落,瞬间整个大炎右翼军阵崩溃,兵败如山。北晋左翼军趁机掩杀过来,樊能、何辉骑马带骑兵先逃了,余下步兵千余人投降。殿前都虞候张邦德统所部预备队见状,立即冲出。
秦王见形势危急,立即命路赞挥军杀上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虞候李进、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符中彦,都是大炎天子心腹爱将,悍勇无比,见势不妙,不退反进,高呼“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杀!”随后率军撞向北晋军右翼。至此,大炎军队方稳住阵型,不致全军溃败。
但一眼望去,北晋军气势如虹,兵力仍占优势。秦王见风向已由西北风变为南风,对李抱一道:“擒贼先擒王,待我去擒了那北晋国主,危机自解。你集中猛火油和火箭砸向中军,能造成恐慌,冲散阵型就是成功。”又对身后李抱一率领的新军道:“国家安危,匹夫有责,建功立业,就在今日!”身边新军士卒闻声高呼:“万胜!万胜!”
秦王见新军已做好冲阵准备,示意李抱一发动。一阵旋风砲的轱辘声响起,只见一个个陶罐,带着火焰,飞向北晋中军。火箭虽然准头还是不够,杀伤力不大,但也能发射到北晋军队头上。北晋中军正不明所以,但随后着火的士卒便知道了猛火油的恐怖。只要一沾上身,立即引燃士卒身上衣服,很快烧成火球,很快便引起北晋士卒的恐慌,从而导致北晋中军阵型立时混乱。
秦王一挥长矛,与身边侍卫们浑然一体,如箭般冲来了出去,如游龙入水,从北晋密集军阵中穿过;如巨兽发威,凡挡者死;直冲北晋中军将旗而去。当真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李抱一见秦王冲出,本有些担心,但很快眼见北晋中军动摇,急忙叫停了旋风砲,抓起马槊,单枪匹马跟着冲出,吼道:“杀”。
因要绕开旋风砲阵地,李抱一走的是大军右翼,正好与返阵再攻的张元岳撞上,李抱一也不说话,长矛架开张元岳长槊,一弯腰,手中短挝击中张元岳马腿,张元岳立时连人带马委顿在地,被随后冲来的张邦德砍杀。张邦德不愧是厮杀疆场的宿将,立即大喝:“张元岳战死,降者不杀。”身边亲卫立即跟着大喊,北晋左翼军心大动,转为颓势。
北晋中军阵中,北晋国主初时看到一小股敌军杀来,并没在意。渐渐的,这一小股敌军竟然已经杀到近前,慌张之下立即调转马头回撤,中军立时跟着撤退。
大炎天子早瞅着自己儿子,既欣慰又担心。现在一看自家儿子居然成功,立即不顾自身安危,拔出佩剑,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男儿的跟我杀。”领着身边仅有的五十多名侍卫往北晋中军冲去,吓得路继恩忙打马冲在天子前头。
大炎军阵,无论是将领,还是兵卒,见自家天子和皇子如此勇猛,早已热血贲张,置生死于度外,拼死向前。北晋中军瞬间败退。右翼杨衮见势不妙,自顾自撤军走了。
这时已到傍晚,大炎天子下令收拢军士,各归本队。
北晋国主则收拢败兵一万多人,逃到河对岸,也在整顿兵马,想凭借河流之险据守。
殿前都指挥使刘潜终于率援军提前赶到。
大炎天子见状大喜,立即下令反攻。北晋本已大败,遇到刚投入战场的刘潜生力军,一触即溃,当夜大炎军斩杀北晋枢密使郑华鸿,一直追杀北晋溃军到高平。北晋国主石元身边只剩数人,心惊胆战一路逃亡。
诸将看着北晋国主逃跑,都想立大功,争相请战。大炎天子笑道:“我自有安排,石元跑不了。诸军激战一天,非常疲敝,先就地宿营。”
宿营后,一清点人马,才发现秦王带着李抱一和新军,已经一路追杀北晋国主石元去了。天子获悉,立即命人带兵跟上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