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抱一看到城内有人杀过来,立即大声呼喊,命令城门之上的陷阵营士卒准备弓箭掩护城下,同时叫城门口陷阵营士卒,将两侧辎重营搬运出来的砖石推倒,然后率人伏在两侧。等人杀到近前,再从两侧杀出,加上城门之上的士卒弓弩掩护,暂时无忧,只是叫辎重营加紧搬运。
高阳郡王在北门外,听道城内喊杀声阵阵,心中有些焦急。
不过,没等多久,北门城楼上约定的火光信号闪动,立即下令“冲”。史全一提马缰,挥舞长矛冲在最前面。
等他们冲进北门,看到的是一副惨烈的景象。李抱一已经杀成血人,身边只剩下寥寥几个陷阵营士卒,仍就与冲来的叛军死战。
幸好史全带人杀到,叛军见势不妙向后奔逃。
那剩下的几个陷阵营士卒立即被救下,只有李抱一仍不肯下战场。一手持槊,一手持挝,继续往前冲。等他们大队人马刚刚冲到鼓楼前,数千头头上绑着尖刀,尾巴上绑着火把的牛群涌过来。
史全见状,命令弓弩手出击,猛火油柜也被士卒推出点燃。牛最怕火。猛火油柜喷出的烈焰,岂是牛尾上的火把能比?牛群感觉到前面烈焰腾腾,马上调转头反冲叛军尾随在后的军阵。
原来这刘泽估计听书的时候,听过战国时齐国田单的火牛阵,便想照着来个反败为胜。只是在大炎中央禁军强大的火力面前,变成了笑话。
城内的厮杀声,到五更天方止。
这时,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高阳郡王走进州衙坐下,李抱一浑身是血,拎着刘泽的首级往地下一丢,人却找把椅子坐下,立即睡着了。
高阳郡王忙召唤军医过来照料,换到房中给他躺下。
史全仍在打扫战场。
直到午间,城里才算完全平息,城防和城内治安也完全由大炎朝廷军队接管。
高阳郡王写了战报,命人八百里加急,露布飞捷送往京城。倒不是高阳郡王急着邀功,而是借此震慑贝州周边郡县,防止刘泽外面的信徒再借刘泽的名头起事。
又命人写了安民告示,张贴全城。
下午,史全负责带人安排收敛死亡将士遗体,抓捕躲在民宅的散兵游勇,和安抚、救助民众;张怀让则负责带着察子审讯叛军头目。
到了傍晚,李抱一方醒来,让高阳郡王内心心疼不已。两人正在说话,这时张怀让进来,道:“郡王,有些事怕是要你拿主意。”
高阳郡王道:“何事?”
张怀让看了一眼躺着的李抱一,道:“我们换个地方。”
高阳郡王有些疑惑,但还是带着张怀让到州衙后堂说话。
两人落座,张怀让低声道:“今晚这事事关重大,我除了奏报陛下,便只与郡王说,请郡王务必保密。”
高阳郡王点点头。
张怀让道:“经过审讯,叛军头目,也是这伪‘东阳国’参知政事卜吉供认,刘泽只是弥勒教贝州香堂的堂主,齐州还有一个香堂,这两州邻近共十几个州县都有他们的信徒。卜吉还说他们总堂可能在卫州的大伾山,还待查实。”
高阳郡王道:“你先派察子探路,明天给将士叙完功,我们就赶过去,弄清楚再奏报陛下。”
张怀让点头同意。
张怀让道:“有个人不知道你见不见?”
高阳郡王道:“谁?”
张怀让道:“清河崔氏家主。”
高阳郡王冷笑道:“见之何益?”
张怀让道:“崔氏家主说有些秘密可以交给郡王,希望郡王可以放过他们家族。”
高阳郡王听了,有些意外。有人李代桃僵,想将前朝李唐宗室之女嫁给他,最终导致自己母妃入道观修行,一定是清河崔氏有人供出来的。这个高阳郡王是知道的。但他无心追究清河崔氏,清河崔氏不过是颗棋子。但乱世棋局中,又有多少人不是棋子?他没打算找棋子的麻烦,要算账就找下棋人算账!不过贝州是清河崔氏的祖居地,现在自己领军驻扎在贝州,随便找个涉及叛军的理由,杀几个人确实是小事,难怪清河崔氏害怕。不过既然有秘密给他,他也不会拒绝,不要白不要。
于是,高阳郡王点点头,答道:“让他连夜过来吧。”
张怀让笑笑,道:“已经在州衙外头候着。”
高阳郡王登时明白,这张怀让肯定是收了好处,才借机过来找他。不过看破不说破,既然答应了就见。于是答道:“你带他进来吧。”
张怀让出去一会,就带回来一个富态儒雅的中年人。张怀让介绍道:“这就是清河崔氏家主崔宴。”
崔宴忙躬身行礼,道:“小民拜见郡王,还望郡王恕罪。”
高阳郡王感到有点腻味,便道:“你有何秘密,只管说来。”
崔宴看着张怀让,有些为难。张怀让正待找个理由回避,早被高阳郡王看见,道:“监军别走。崔家主,监军是我父皇最信得过的,你只管明言。”其实,高阳郡王也怕遭人算计,留下张怀让做个见证。
崔宴很是无奈,但又无法推辞,只得道:“小民别无他意,只是事涉皇家,小民谨慎些。小民这便说。”
高阳郡王点点头。
崔宴小声道:“当年当朝天子带兵南下,驱除北虏。当今晋王当时还是一名大将,自领一军作战。在卫州吃了败仗,晋王也身负重伤,只身逃跑到黄河边。正在前有大河,后有追兵时,遇到大伾山一寺庙的住持。住持见状,立即找了附近一家熟悉的渔户。渔户父女俩和住持一起划船把晋王送到对岸,刚到河中心,北虏追兵赶到,将渔户户主射死,剩下渔女和住持划到对岸。住持把晋王带到寺里藏起来救治。晋王身愈临走时,应住持之请,给这个寺取名隆兴寺。而这个寺庙的住持就是弥勒教的教主。听说与晋王来往密切,京都大相国寺的住持听说也是这个住持派过去的。”
高阳郡王听完,有些明了,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崔宴道:“那个渔女在父亲死后,无以为继,投到我府上做了婢女,后来不知为何却与刘泽好上。我见刘泽有些前途,便给了些嫁妆,成全了他们。因此刘泽对我很是亲近,无话不说。那个住持,我只知道法号是道远,其余不知。今见郡王平叛,这些消息想是有些用,便托了张正使引见。”说完又将带来的礼物奉上,道:“我们崔家也是身不由己,得罪了郡王,还请郡王原谅些个。”
高阳郡王摆摆手,道:“这就不用了。你这个消息很重要,我们之间就两清了,请。”
崔宴看看张怀让,见他不出声,无奈拿起礼物告辞。
等崔宴走远,高阳郡王方对张怀让道:“监军此前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拉我下水?”
张怀让忙道:“我委实不知。不过这消息确是对我们来说非常及时。”
高阳郡王声音有些冷:“监军报不报给我父皇,是监军的事。我自己没有查实前,是不会报的。”
张怀让点点头,告辞离开。
第二日,高阳郡王、张怀让与史全给将士叙功,士卒的奖励按照出征前的“五赏”发放。至于将领的升赏,得回京和兵部合议,他们无权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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