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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物是人非彷徨无路

剑骨仁心 自在游鱼 2984 2024-07-06 15:15

  燕不离到自己住的石屋换了行头,拿了些东西,便从寨坡山下来。因为不敢骑马,经过十几日脚程跋涉,方来到京都城外。

  此时的燕不离已经拿着北晋的僧牒,乔装成一位游方的和尚。他先找了城外一处做暗桩的小旅店住下。

  第二日燕不离易了一下容,穿着僧袍,背着一个布嚢便进城去探看。守城门的官兵和衙役见是挂单的游方和尚,看了僧牒,也没为难他,就放他进城了。燕不离进城那一刻,瞟了一眼贴在城门口通缉他的画像,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燕不离先是去大相国寺附近转了一下,见大相国寺已经物是人非,又装作化缘,慢慢靠近晋王府。

  燕不离观察了一下,如今的晋王府,里面守护的是禁军,周围街道上全是察子。连晋王府附近的民宅,都被乔装的粗壮汉子住下。虽然分不清是宫里的侍卫,还是禁军,或者是探事司的兵丁,但看那些人走路的姿态,和无所事事的样子,定然不是普通百姓。莫说是救出晋王,恐怕燕不离只要走进挨着晋王府的街道,就会被藏在民宅中的弓弩手射成刺猬。

  燕不离怕被跟踪,不敢再去王奎府邸附近试探,只能慢慢走向城内汴河边,寻了一处柳荫下的草地,盘坐中寻思办法。在京都能找的人,燕不离早在来京都的路上就在脑中过过无数遍。跟晋王关系近的,都有危险;跟晋王关系不够近的,就有可能把他卖了。燕不离现在是外面可能救出晋王的唯一人选,他不敢冒险。剩下就只有找杜鸿生的亲弟弟刘承恩。

  现在京都每个坊都有兵卒值守的潜火楼,陌生人进出多了很容易被怀疑,所以燕不离先需要一个安全的处所呆下来。只要刘承恩帮他安排好,能在京都公开呆下来,燕不离相信自己总会有办法。

  刘承恩是内侍省副都都知,品级不低,燕不离当然掌握他的宅邸在何处。不过,燕不离知道这些侍奉天子的,不到深夜是不会回自家宅邸的。燕不离正在考虑去哪里呆呆,打发这大半天的时间,又不引起怀疑。这时听到过路的行人正在交谈。一人道:“今日是秦王大婚请期的日子,我们去看看热闹。”另一人道:“天家请期,无非比民间隆重些,有什么可看?等大婚去看。”

  燕不离看着那两人边说边走过去,想到自己正要寻去处,便决定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一起去瞧瞧,这样总比一个人在街上走要不突兀些。

  等燕不离赶到宰相府,正好礼部侍郎带着属吏到了宰相府。宰相和谷事先接到礼部的告知,也带着老妻和儿子,一身礼服,候在门前。

  周元对着和谷朗声道:“询于龟筮,大炎天兴六年九月初九吉,礼部侍郎周元奉旨告期。”

  和谷躬身道:“敢不承命。”

  周元立即执雁前导,属吏们立即带着抬礼的队伍,朝宰相府鱼贯而入。

  为何要执雁?因为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并有定时,且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人们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一对男女的阴阳和顺,也象征婚姻的忠贞专一。当然,这个是活雁,办完事后还要放生的。平常百姓家没有就拿只鹅来代替。

  为啥不来对鸳鸯呢?因为鸳鸯在求偶期一雄一雌成双入对、你侬我侬,人们才会将鸳鸯视作“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象征。但鸳鸯的专情只会持续到繁殖期,甚至在繁殖期内就会有鸳鸯出轨或者红杏出墙,身体健壮的雄鸳鸯会有很多雌鸳鸯,而身体不好的可能整个鸳鸯生涯也不会有一个配偶。所以鸳鸯并不是忠贞爱情的象征。

  卢照邻《长安古意》中的“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只是借用晋人郑丰《答陆士龙诗》第一首《鸳鸯》的序文说法:“鸳鸯,美贤也,有贤者二人,双飞东岳”,这里的鸳鸯是比喻陆机、陆远兄弟的。因此,平日里看到的鸳鸯刺绣,也是一对羽毛艳丽的雄鸳鸯。

  天家礼仪繁琐,倒是正方便燕不离滞留。

  直到傍晚,燕不离才磨蹭着道刘承恩宅邸附近,找了一个不起眼的门洞猫着。等到深夜,才见刘承恩带着一个小内侍,从远处一个人走来。

  燕不离观察了一会,见除了刘承恩和小内侍,后面再无人跟随,才从隐藏的门洞里出来,朝刘承恩迎面走去。

  刘承恩正在低头赶路,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吓了一跳。刘承恩抬头一看,见是一个游方和尚,喝道:“好个贼秃,你不去寺庙里挂单,深夜还在城里游荡,是何图谋?”

  燕不离依旧双手合什,微微躬身,小声道:“施主不必动怒。小僧四处游方,受一位杜施主所托,有封书信要交给施主。”

  刘承恩并没有停下脚步,口中道:“我不认识什么姓杜的,再挡在前面,我让巡逻兵卒立马抓了你。”说着便从燕不离身前绕过去,继续往前走。

  燕不离没有转身追赶,只是默立原地。

  刘承恩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道:“那位杜施主叫什么名字?”

  燕不离轻声道:“杜鸿生。”

  刘承恩闻言,对跟着的小内侍道:“你先回宫里。”说完,继续往前走。待小内侍转身走开了,方才折返回来,轻声道:“跟我来。”也不等燕不离回答,径直往坊门口走去。燕不离见状,忙快步跟了上去。直到进了一座小宅子,刘承恩关上宅门,定定地看着燕不离,方才轻喝道:“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又如何知道我住在此处?说说你是谁?”

  燕不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道:“施主看过此信便明白了。”

  刘承恩接过书信,迈入房内,用火镰点燃蜡烛,凑着看完了书信,随后将书信放在烛火上烧掉。

  刘承恩道:“一封书信能说明什么?既然你把我调查得这么清楚,也可以伪造。可有什么信物?”

  燕不离摇摇头,道:“杜施主说,自小家穷,没有信物。只要我问施主‘可记得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往村东头土地头上撒尿,比谁的撒得长’。”

  刘承恩闻言一怔,良久,欠身吹灭了身前的蜡烛,方道:“他既然早知道,自己为何不来找我?嫌我辱没了祖宗?”说着,声音渐渐小了。

  四周一片漆黑,燕不离看不清刘承恩的面色,但是从话语中能感觉刘承恩心中的悲凉,因此小心翼翼道:“杜施主知道你能混到今天这样,已是不易。既然帮不到你,便只能不叨扰你。”

  刘承恩轻蔑一笑,道:“口中说不叨扰我,找来便给我一个大麻烦。几十年了,为何不当我死了?”

  燕不离不好接话,只是默立不动。

  只听过了一会,刘承恩方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天家的一条老狗,掺和不起天家的事。你还是走吧。”

  燕不离轻声道:“小僧没有其他事叨扰施主,但求施主给个地方让我能安全呆下来。”

  刘承恩思索了一会,道:“罢了。既然沾了因果,我便帮你一次。明日晌午,你自去找大相国寺住持无心,就在他那挂单吧。我自会遣人去知会他。但我仅仅能帮你到这,自此我们两人再不要相见。如果施主还要苦苦相逼,我只有禀明陛下处置。”

  燕不离微微躬身谢道:“小僧能得施主相助一次,在这城里落脚,已是感激不尽,岂敢再做叨扰。”

  刘承恩一挥手,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就当我们从未谋面。”

  燕不离只是点头,没有出声,转身往外走去。走到宅门口,燕不离听到宅子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燕不离听了,心里很是不忍,加快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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