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汉时称济南郡,因在济水之南而得名,曹操便做过济南相。前朝改为齐州,如今大炎朝仍沿用此名。齐州背山面水,南依泰山,北跨济水,也是大炎治下一个大州,因此禁军有一个军,两千多人更戍在此。
贝州起事的消息传到齐州,弥勒教齐州香堂堂主,也是齐州禁军的一个都头,名叫马达的,立即召集两个副堂主张青、张握商议响应。不过齐州弥勒教香堂只掌握了两三百名禁军士兵,并无中高层。为保证起事成功,需要做许多事,因此迟迟没有发动。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被他们探得禁军军指挥使朱进,在城中养着一房小妾。朱进经常擅自偷离军营,夜宿小妾家中。于是马达趁夜带人擒住朱进,胁迫朱进配合,夺得禁军兵权,连夜起事。他们首先打开州牢,放出囚犯,任其四出滋扰,一边自己趁乱攻向州衙。
齐州知州张得一突然闻报城内兵变,又见四处起火,便逃往军营保命,正好被马达的人逮个正着。因此,马达得以迅速控制齐州城。幸好齐州兵马都监、内殿承制田斌是个血性汉子,闻听后立即率领所部赶到州衙据守,与叛军激战。
等高阳郡王和史全集合兵马,赶到齐州城下,齐州城墙上已竖起“佛”和“东平”反旗。城防已被叛军接管,城内尤在激战。高阳郡王立即宣布围城。
早已潜伏城内的李抱一,随行只带了十几名侍卫。见城内起事,乱军众多,外无接应,也无从插手,便灵机一动,带人假做城内黑帮来投,混入叛军中,目前正在东门城楼上。李抱一见高阳郡王兵马已到,便写了书信,用箭射向城下大军。
有士兵捡到,立即送往中军大帐。高阳郡王看完,与史全商议,决定趁城中尚未完全被叛军控制,立即对李抱一所在东门发起攻击。
当郡王大军整队攻向东门,李抱一即示意身边侍卫,一起暴起发难。此时领头的几个尚在带兵攻打州衙,东门城楼上只是参与叛乱的普通禁军军卒,哪禁得起李抱一和侍卫这干高手搏杀。一盏茶功夫,李抱一便控制了东门城楼,打开城门。郡王大军蜂拥而入。
正在领军攻打州衙的马达几人,发现有朝廷大军杀入城中,立即带人迎战。开始一见只是厢军,也没放心上。等杀上去才知道上当,这哪是厢军,这是京城最精锐的禁军。马达和张青、张握一见势头不妙,即带人往北门而逃。因高阳郡王大军刚刚围城,还未挖壕垒墙,竟然给马达带人冲出了包围。
史全闻讯大怒,由着郡王继续带兵剿灭城内残余叛军,自己带着亲军打马追去。马达他们是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全是马军的史全及亲卫的四条腿。见状不妙的马达,带人逃入城外一个村庄隐藏。
史全随后带人赶到。愤怒的史全也不往里冲杀,只是叫亲卫放火。等高阳郡王控制了齐州城,再赶过来,已是一片白地和一堆焦尸。至于里面多少叛军,多少村民,就是一本糊涂账。高阳郡王见了,也不好责怪史全,只能一个人暗自神伤。想起伏牛山老道的叮嘱、青城山老道的期望和老师徐昌图的交代,心下决心必须尽快结束这乱世的法则。
等到第二日拂晓,城内方完全平定。因州衙主簿齐开,拿了知州印信,连夜趁乱自城上吊出城外,被朝廷大军所救。高阳郡王便将州务交给齐开,又将城防交给占据州衙拼死抵抗的兵马都监、内殿承制田斌。自己和史全赶紧写了奏报,着人快马送往京都。
正在高阳郡王和史全全力善后的时候,有士卒送来三人到州衙。这三人分别是胡媛、石介和孙复。齐州主簿齐开认得此三人,便向高阳郡王代为介绍。
原来这三人号称中州三士。之所以叫中州,是齐州古称中州,也是中国之意。称为中州三士,评价已是极高。
胡媛是泰州人,石介是兖州人,孙复是晋州人,胡媛与孙复年龄相仿,石介则小了十余岁。三位年轻人曾同在山东泰山栖真观求学,这次是结伴到齐州游历,却因名气被叛军所获,幸好被朝廷大军及时赶到救出。
高阳郡王见三人器宇不凡,又都熟读经书,便请他们坐下深谈。
高阳郡王存心考考三人,便将出征前,从张怀让那里得知是弥勒教起事,自己思虑这儒、佛、道三家参与朝廷皇储争夺的事说了。随后,问他三人对此的看法。
胡媛和石介主修的是《周易》,孙复主修的是《春秋》,此三人不愧为挚友,给出的答案出奇一致。
石介非常年轻,率先答道:“天地间必然没有的事,有三件:无神仙,无黄金术,无佛。道家出现,导致仁义废止而礼乐崩坏;佛家出现,导致三纲遭弃而五常混乱。道家、佛家都是引起百姓动乱的原因。”
孙复频频点头,接口道:“官学是国家教化百姓的根本,只有培养更多人才,才能让儒家的礼义推广,百姓就不会因为愚昧去信仰道家和佛家。”
胡媛答道:“我们既要培养出既精通儒学经典,又能治世的人才,百姓安乐,自然不会去信仰鬼神。”
石介见孙复、胡媛都支持自己,慷概道:“禁止陋俗、安置游民、轻徭薄赋、遏制豪强、清除贪腐,则国家离太平不远。”
高阳郡王听完,觉得有些道理,又觉得好像还是没有解决问题。但都是有见识的正直之人,思虑自己身边没有文士辅佐,就用心延揽。
三人知道郡王身份后,又在一番深谈中感觉到郡王的志向,当即就应许了。不过三人要成为王府属吏,还需要奏请天子恩准,因此先留在军中效力,等班师回京都再安排。
身边只得一个徐昌图、李抱一和马兴毓的高阳郡王,骤然得到三位谋臣辅佐,极是高兴,当晚即安排了饮宴,又借着酒兴一起聊到深夜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