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皎皎的月婵现在仿佛笼罩上了一层血色，天上的一颗亮了很久的星，现在似乎也在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坠落下来。
楚珇此刻张喏着嘴，说不出来话，也全然忘了脖子上抵着的剑，满脸的不可置信。
在他数个孩子中，他心里一直觉得楚戈是最不会反逆的那一个，一直在外征战，战功赫赫，虽然军中朝中的支持者不少，但一直安分守己，老实忠厚，没见他主动联络任何一个重臣或者去哪个大臣家赴宴。
难道！？对了，还有眼前这个人呢，他可是终日寻花问柳，沉迷声色，时不时的就去大臣家喝得烂醉，怪不得！怪不得！楚思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楚珇好歹当了数十年的皇帝，这点脑子还是有的，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楚泽已经以死赎罪，那么父皇你说你呢？”
那冷冰冰的声音，将楚珇的思绪拉回，楚珇回过神来，这才感觉脖子一疼，原来剑尖已经刺破了皮肤，顿时楚珇寒毛都竖起来，整个人坐在床上坐立难安。
咽了一口因为紧张慌乱分泌的口水，楚珇艰难地开口道：“思儿啊！你和你皇兄不能杀朕，如若不然你们便被背上了弑父的罪名，到时候就算继位大统。也名不正言不顺，你说对吗？”
“你放了父皇，父皇即可下诏退位让贤，让你皇兄继位，我就当一个清闲的太上皇就行了，到时候你们都是父皇孝顺的好孩子，以后还能是一段佳话呢！”
看着楚思思索的模样，楚珇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暗暗夸了自己的急智，心想总算是活下来了。
哼哼！先让你得意一阵，朕的在朝廷上的威望可不是你们两个小娃娃可以比拟的，到时候躲过了这次危机，看朕怎么拿捏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哈哈哈哈！”
楚思听完不禁狂笑起来，脸色终于不是冷冰冰的样子，而是毫无保留的嘲笑：“父皇，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是被楚泽勾结太监杀死的。”
“多亏了太监张退深明大义，不愿意和楚泽同流合污，逃出宫告诉我和皇兄，我和皇兄便前来清君侧，救皇驾。”
“但是可惜，我和皇兄虽然马不停蹄，紧赶慢赶，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你还是死在了楚泽手下，但临死前对我们下口诏，废太子楚泽，立楚戈为太子。”
“同时我们也知晓楚泽吃里爬外，勾结肃国出卖燕国，所以我和皇兄只能强忍悲痛，为了不让社稷沦陷，江山倾覆，只好杀了楚泽及其叛党。”
楚思顿了顿，带有嘲弄的眼神地看着楚珇，手里的剑力度又加重了一点：“你说我说的如何呢？父皇？”
被淡淡血色笼罩的月亮，发出光辉不再是柔和的平静，而是一种极端相反的月辉，带着浓郁的死亡与绝望，若是看得久了，不禁让人感到难受压抑。
游荡的风里也夹杂进了血腥的狰狞，一时吹过，不知是风的呼嚎还是人的哀嚎。
猫头夜鹰耸立在皇城上，咕咕咕的鸣叫着，如泣如诉，哀婉悲转，好似丧钟的哀鸣。
眼睛瞪到最大楚珇，在疼痛和死亡相互编制的绝望下，终于崩溃，嚎啕大哭起来，甚至于跪下乞求楚思饶他一命。
楚思看着尊严尽失，摇尾乞降的楚珇，没有产生任何怜悯，空闲的左手缓缓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锦囊，慢慢打开，里面竟是一些泥土。
将泥土慢慢地一点点洒在楚珇身上，楚思的眼神也渐渐充满了冷漠的杀意。
“这是青城的泥土，请你为了大义，为了燕国，去给青城陪葬吧！”
“不！不要！”
绝望的哀求响起，映照在楚泽惊恐的眼瞳里是一道凛冽的寒芒。
“这把剑说可以上了！”
血液顺着剑锋滑落在地上，猫鹰停止了丧钟的奏明，风止住了绝望的协奏，一切似乎在剑滑过去的那一刻归于平静。
夜空的一颗暗淡的星终于是支持不住，坠落星空，同时星象换位，原本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更加璀璨的星，让群星都有些黯淡失色。
月此刻已经很是疲惫了，看着楚珇捂着脖子无力地倒在床上，楚思随意地擦了一下脸上溅着的鲜血，不再是之前冷静优雅的模样。
燕帝楚珇崩！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思脸上一半带着哭，一半带着笑，是报仇之后的喜悦，亦或是疯狂之后的悲伤，大概只有他说得清吧。
“张退！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这屋门也没关，虽然里面发生了什么看不到，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啊。
这张退腿打着哆嗦，声音发着颤大声地喊着：“皇上被楚泽杀死在凝望殿，临死前下口诏立楚戈为帝。”
而一旁了尤均也不傻，他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全看着一下了，呕哑嘲哳地跟着喊道：“皇上驾崩了！楚泽行刺陛下！”
先是张退尤均两个太监的大声呼喊，随后数十名小太监开始奔走呼喊，没一会整个皇宫一瞬间炸开了锅！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楚戈正带着文封和凛燕骑走在去往凝望殿的路上，路上已经做好了向楚珇认错的准备，也有逼迫楚珇立太子的打算。
正行进间，听见凝望殿方向传来嘈杂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楚泽杀死了楚珇！
楚戈一惊，旋即想到了一晚上未曾出现的楚思，瞬间就明白了。
苦笑一声，思弟啊！我知晓你心中的恨意，可是你也太心急了吧，他毕竟也是我们的父皇，这样对你的名声可不好啊。
事已至此，那让皇兄和你一起吧。
招呼着文封加快速度赶去凝望殿。
快马加鞭行进了快一刻钟，楚戈一行人赶到了凝望殿。
还未进门就看见楚思站在门口，尤均和张退并列两旁。
还未等楚戈说话，楚思便笑着对楚戈施礼道：“看来皇兄那边十分顺利，如此明日皇兄便可登基了，我精心制作的那件龙袍终于是派上了用场。”
“可是思弟......”
楚戈看着满脸血污的楚思，心里有些难受，更多是心疼，还未说完，就被楚思打断。
“我知道皇兄要说什么，我以前和皇兄说过，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应该站在阳光下享受荣誉，不是在阴影中躲藏身形。不论我怎么样，只要能成就皇兄的霸业，我甘之如饴。所以啊，皇兄.....”
“诶？”
楚思见到楚戈从金乌甲里面拿出一块绢布，轻轻为自己擦拭血污。
楚戈叹了口气，之前想说的话此刻却也没说出来，最后只是无奈地说道：“读书人的不该持剑操戈，下次不能如此了，我也就你一个血脉亲人了。”
擦完血污，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后，在楚思的劝说下，楚戈索性也不管那么多，命令文封带着凛燕骑去找曹步，然后开始清洗皇宫，所有作恶的阉党和太子一党全部抓捕，听候发落，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今夜的颜色在惨败的刀光映照下一定是血色，森气寂寥。
但挂在天上的月亮，却是懒懒伸了一个腰，剩下的就是横扫清洗，终于可以拉下星空，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