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萧瑟的风吹起,荡起了灰尘,伴着夜色飞舞;吹动了鲜血,混着泥沙横流。
乌云泼散开来,柔和的月光平息了激烈的喊杀声,点点星光也探出来头,似在为生者庆,为逝者哀。
辰凤门内,战争已经停息,曹步和文封正带人有条不紊地打扫着战场,温斌则是带着一些士卒去巡查街道,帮助孙毅等人整顿治安。
杨升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地让医匠包扎左胸上那狰狞的伤口。
不远处,柳纲的尸体安静地躺在地上。
方才,杨升和柳纲皆是以命搏命,两人同时出枪,皆往双方心口刺去,好在杨升技高一筹,扭开了身子,左胸被狠扎了一枪,而柳纲则是被捅穿了心口,跌落马下。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好奇为什么温斌作为楚泽的心腹会叛变。
在好奇的驱使下,杨升带着伤去问温斌。
温斌笑着解释,自家当年也算小有资产,而且有一件宝物,名为琉璃珍珠盏,只是后来走漏了消息,当地官员想要强买强卖。
自己父亲自然是不应允,但民怎么能和官斗,不久之后自家便被查抄,父亲被下狱,不堪受辱选择自杀,母亲不久之后病倒。
当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走投无路之时遇到了青城侯楚思,并对自己伸之以援手,惩戒官员,救治了母亲,还并且供自己读书,这等恩情自然是百死难忘。
后来得知那官员是得自太子授意,而自己也在东宫见到了这个宝贝。
几人听完也都是感叹不已,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月婵似有些困倦,稍稍弯了下身子,想要下班休息。
楚戈骑着赤凰缓缓走来,一手拿着戟,一手拿着一块浸血的锦布回到了辰凤门。
“侯爷!”
几人看到楚戈急忙迎了上去。
楚戈满脸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舒坦,随手将锦布一丢,一个人头从滚落出来。
文封、曹步还有摇摇晃晃走上来的杨升围上去一看,正是楚泽的人头!
三人眼中充满了欣喜,楚戈的母亲对他们像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自然也是他们的母亲,此刻他们也是十分开心。
“恭喜侯爷,大仇得报!”
“嗯?再起,何人能把你伤成这样?”楚戈瞅见快要包扎成粽子的杨升,关怀地问道。
杨升摆摆手,满不在意地说道:“没事侯爷!和柳纲搏杀的时被扎了一下,不过打得很尽行,只是可惜没能招降他。”
楚戈又是关怀了几句杨升,又对着三人说道:“云青派人保存好这个,过些时日,本侯带到母亲面前祭拜!然后,你带兵去接管城里所有军队。振宇,你带着凛燕骑随本侯进宫面见父皇,这么大的事也该让他知道。再起,你就在这好好休息。”
杨升还想要说话,却被楚戈瞪了一眼,便像一个鹌鹑一样,不再说话。
文封曹步不忘时宜地嘲笑了一下杨升,各自做事去了。
月儿弯弯,乌云稀稀。
在楚戈和楚泽交战之出,楚思带着张退还有数十名黑衣卫士前往楚珇今夜休息的凝望殿。
凝望殿内,楚珇许是白天太过操劳疲惫,没有去找任何嫔妃,而是自己带着尤均这里来休息。
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得十分的嘈杂,睁开惺忪睡眼,满脸怒气地对着门外喊道:“”尤均,外面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尤均也是有苦说不出,原本楚珇去嫔妃那,自己是不用在门外守着的,可惜今天楚珇没去,自己顶这个冷风在外面守着,十分遭罪。
现在又听得楚珇的怒声,跟是叹了一口气,连忙道:“陛下勿怒,我马上派人去查!”
唉,这忙碌的命啊!
尤均嘟囔了一句,便叫着身边一个小太监去查看一下。
还未等小太监走远,楚思便来到了凝望殿。
看着来势汹汹的楚思等人,饶是混迹官场多年的尤均,心里面没来由的咯噔一下,顿感不妙,硬着头皮上前说道:“青城侯,陛下他……”
还未说完,楚思便打断了尤均:“尤总管,让开!”
听着楚思冰冷的声音,又看着楚思冷漠的眼神,头皮发麻开口道:“青城侯……”
“尤总管,念在你以前对我们兄弟多有照顾,我不和你计较你之前一切所为,退下!要不然就死在这里。张退,上去把门踢开。”
听到楚思这话,尤均和张退都是一愣,尤均握着拳头,眼神飘忽不定,他感觉到楚思可能是来逼宫,但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思能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他平日里作威作福,嚣张跋扈,但他并不蠢,他十分清楚他们这些太监的权力都来自皇上,一朝天子一朝臣,楚珇要是倒台了,他也就完了。
但他此刻却又无能无力,借着灯火能隐约看到那些黑衣侍卫的刀已经半出鞘了,若是此刻有一点异动,人头可能一瞬间就落地了。
最终,他哀叹一声,无奈地推开,同时也在思索后路。
张退脸色也不好看,但只是一瞬间就变得神色如常,他十分明白楚思的意思,这是不给他留一点退路。
没时间多想,张退狠下心,用力一脚踹开房门,虽然像是抽干了力气似的,瘫坐在地。
楚思吩咐黑衣侍卫看好张退和尤均,并警惕周围,自己便跨门而入。
在屋内的楚珇早就听到了外面的情况,刚开始他想出声怒斥,后来越听越来越不对劲,这楚思分明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是对自己准备的,于是便蒙着被子默不作声。
踏踏踏,踏踏踏。
蒙着被子的楚珇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由得有浑身发抖。
“父皇好生冷漠,儿臣来了,竟然在装睡,都不肯见儿臣一面,就像十年前那样,儿臣苦苦求了好久,父皇竟然不发一兵一卒去救援青城。”
楚珇感到一个坚硬的利器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哪怕隔了一层被褥也就能能感到它的寒冷和锋利。
这让原本就心惊胆颤的他更加慌乱不已,颤颤巍巍的探出头,强颜欢笑道:“思儿说笑了,哪有父亲不愿意见儿子的。”
“思儿若是想要太子之位,父皇明日就立你为太子。”
楚珇大气不敢喘,一点点起身,然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推开抵在脖子上的剑。
轻轻地、慢慢地、一点点来,对,就这样,很好,他没发现,他一定对朕所说的心动了。
“思儿啊!朕早就知道楚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看思儿你平时蕴养低调,体察民生,谦卑有度,这才是天生当太子的材料啊!”
紧张的满头大汗的楚珇嘴里不停的编着话,手上动作也不停,终于在楚思毫无动作下,推开了抵在脖子上的利剑。
还没等楚珇松口气,楚思又把剑抵在楚珇脖子上,而且这次剑尖差点刺破了楚珇年老的皮肤。
这下可吓得楚珇寒毛立起,差点心梗过去。
楚思面如寒霜,冷冰冰地盯着楚珇,像是盯着一个死人一样,缓慢地说道:“父皇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为什么十年前不派一兵一卒去支援青城。”
“滴答滴答。”
一滴滴豆大的汗液滴落在洁净光寒的剑面上,楚珇惊地是都有些结巴:“当...当年,对了,都是...都是因为...楚泽,他跟朕说把青城拱手相让,这样能换来边境和平。”
楚珇灵机一动把锅都甩在楚泽身上,越说底气越足,说话也利索起来:“对!都怪他,这一切都是他从中作梗!都是他破坏你和朕的父子感情啊!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诈恶徒,明日朕就把他废了!立你为太子。”
“呵呵,当年青城先被肃国消耗大半,后又被熊穷族、朝于族洗劫屠戮一空,到现在只余残垣。青城是我母亲的故乡,也是生我养我的地方,那才是我的家。”
“还有!当年母亲死得那么蹊跷,你却不管不问,依旧沉迷酒色,最后母亲在伤心绝望中中毒死去。”
楚思眼中充满着激动与悲伤,眼泪渐渐流了下来,脸色却依旧是寒霜,手上的剑一点点用力,楚珇的衰败皮肤被刺得渗出点点鲜血。
“对了,亲爱的父皇,我还没跟说,今夜楚泽意图谋逆,此刻应该已被我皇兄击杀,另外皇兄现在应该带兵过来了,你猜是来救你?还是来杀你?抑或是来向你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