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杀!”
楚戈一马当先,头上的赤乌翎随风激荡,手中的燕乌戟挥舞斩敌,夸下的赤凰马横冲直撞好,整个人似一只翱翔的金乌,划破黑暗,塑造黎明。
身后的两千士卒也丝毫不差,虽然已经奔波许久,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上过战场的精锐,况且也都知道有伏击,自然也没被打得措手不及,迅速展开阵型回击。
数百刀盾手举起盾牌,展开阵型,一半向前挡住伏击而出的敌军,一半向上挡住天空落下的飞蝗。
被护卫其中的弓手趁着空隙,对着冲上来的士卒予以回击。
这些箭手可不像上面那些私兵,射的软绵绵,箭矢又准又快,只是一波抛射就射死几十人,让其冲势一减。
待敌军快要冲过来的时候,一杆杆长枪从盾墙里刺出来,在敌军身上绽开一朵朵鲜艳的血蔷薇。
最后便是杨升带领的三百凛燕骑和四百骑兵,他们直接化身成了敌人的梦魇,健马嘶吼,跟在楚戈身后,将所有围攻上来的敌人厮杀殆尽。
“风!”
杨升一声令下,三百凛燕骑抽出背后的短矛,右臂筋肉暴起,一根根短矛被狠狠掷出,击杀无数敌人。
“刀!”
三百凛燕骑和四百骑兵丢掉长枪,抽出腰间短刀,与敌众厮杀起来,一时间血肉横飞。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精兵,就是比这些东拼西凑的杂牌军强,但楚泽这边有着人数优势,又有制空权,一时间倒也是僵持住了。
而早在楚戈进城不久后,文封带着一众从孙毅等人家里聚齐来的私兵悄悄来到了东城门处。
看着东门处戒备森严,有城门处守着几十名,城墙上有十几人。
看来偷摸打开城门是不行了,只能杀开了!
文封大喝一声:“杀过去,打开城门!”
说完,直接纵马杀去,什么百余名私兵也跟着一起向前,一时间倒也是声势荡荡。
守门士卒听得声响,又见一模糊身影直冲自己而来,一时间这些平日里骄纵放恣的士卒都是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一愣神的时间,踏雪点梅马已是带着文封冲到了眼前。
文封手起镗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一个士卒武器直接被砸断,人也被拍到墙上,连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成了一坨烂肉。
文封借势冲进人群,双手一转,又是一个横扫千军扫出,雪龙翻滚,扫飞一片士卒。
只一个冲刺而过,文封毫发未伤,只是一身雪甲点染上了斑斑红梅,而敌众死伤数十人。
鲜血崩撒到活着的士卒脸上,骇得这些没见过血腥的士卒瘫倒在地,高呼饶命。
等到文封手下的兵冲过来,见那些士卒就已被文封一人解决,皆是拜服,直呼将军神勇。
城上的校尉早留意到了动静,当他看到文封一人冲过来的时候,是嗤之以鼻的,他不相信一个人能打几十个人。
而当他看到文封冲了一次后,心态发生了一点点小小变化,太子要打的是这些对手?这怎么赢?
校尉望着天,深深叹了一口气,殿下,你还让我们预防冠军侯逃走,现在就他手下的一个大将都能把我们杀的溃不成军
殿下啊!这不能怪我无用,只是对手太无敌。
“下面那位将军,我们降了!”校尉哀叹着在上面喊着。
“那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若干耍什么心思,哼!”
校尉连声道不敢,让手下快些打开城门。
“嗞牛~”一声,燕都东城门打开。
文封跟手下要来一只响箭,拉满弓往天上一射。
“咻~”
响箭直冲暗夜,于高处“嘭”的一声炸开。
这一声响炸把天上的乌云都炸散开来,虽是渐渐汇拢,但早已没有之前的声势,现在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燕都不远处,早已埋伏好的曹步听得这声响,知晓时机已至,挥刀指向燕都一夹马腹大声喊道:“弟兄们!随我一起支援侯爷,护君剿贼!杀!”
战马怒吼,两千边军铁骑跟着曹步宛如山洪般向着燕都呼啸而去。
不愧是常年守边的骑兵,胯下的马匹就是精良,不过转瞬之间依然冲进城中。
遥遥见到文封,曹步豪爽一笑:“振宇,可以啊!”
文封挥了挥雪龙镗,招呼道:“云青,随我来!”
“弟兄们,跟好文将军,走拉下了,别怪没给你留汤喝!”
两千轻骑呼喝着紧紧跟着眼前不远处的雪白色,文封打马在前,带着他们前往辰凤门。
今夜的燕都热闹非凡,黑夜里不知藏了什么。
街区上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是紧关门窗,期望别惹上杀身之祸,但也有一些不法之徒,想趁着这乱子谋取私利。
待曹步走远之后,孙毅等楚戈一党,纷纷带着家兵私奴出门维持治安。
孙毅等人看着今晚的情况也是喜笑颜开,以后也算是从龙之臣,不敢说官运亨通,也能保得许久太平,有了干劲,干起活来自然也十分卖力。
今夜燕都的黑夜藏不住任何东西,平安无事。
辰凤门内,楚泽这边已被楚戈杨升带着骑兵冲了个稀巴烂,渐渐成溃败之势。
你且看那楚戈,此刻正一人杀入人群中浑身浴血,金乌挥舞之处,那真是血肉纷飞,惨叫连连,手下无一合之将。
真是烈阳照晴空,此世净无痕!
在观楚泽,就有些狼狈,脸上沾满了血污,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那如入无人之境的楚戈,手里挥着宝剑怒吼道:“快顶住,我已经派人向外求援!我们有还希望!顶住”
从人群中杀出来的柳纲来到楚泽面前,喘着大气说道:“殿下,顶不住了!这楚戈太猛了!”
楚泽还要安慰一下柳纲,就看见阴影出满身鲜血,连滚带爬赶来过哭喊道:“殿下!祸事了!祸事了!”
楚泽看着王洽如此心里慌乱起来,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良和,发生什么事了?”
王洽哭丧着脸说道:“殿下,温斌是内鬼啊!他杀了殿下派去求援的士卒,囚禁了卫让滕平,带着两千士卒反水了!我冒死逃了出来,现在他正在往这边杀过来啊!”
这句话宛如一个雷霆霹雳般轰在了楚泽心里,楚泽瞪圆了眼,猩红的血丝遍布眼球,沙哑的声音嘶吼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宫和文赋亲如兄弟,他怎么会背叛我!”
“殿下别想这些了,趁现在还能稍稍抵挡住,赶紧去皇宫找陛下,这样才有活路啊!”
饶是这种低谷时刻,王洽虽然狼狈不已,但是脑子十分清醒,上了一匹马,拉住有些魔怔的楚泽,狠抽马鞭,就往皇宫内部跑去。
还不忘回头还喊道:“柳将军,这里就拜托你了!”
柳纲嘴角一瞅,但也知道此刻却是这时最好的办法,而且为人臣子,当尽心尽力,念此便大喊道:“来人啊!把楚戈围起来,给殿下争取时间!”
在楚戈附近的百余人听得命令,将楚戈左一层右一层的围困起来。
不过想法是好,但是柳纲忽略了他不是姬无颂,他手下也不是愿意为他效死命的肃国战士。
只见楚戈大喝一声,赤乌翎耸动,赤凰站起嘶吼,用起全身力气,一招野火燎原含怒而出,燕乌闪过,清空了眼前一片区域。
这些士卒俱是胆寒,畏缩不前,百余人竟敢无一向前者。
而这里又是像肃国营帐里那样,兵力差距大,只是三两息的时候,杨升带着凛燕骑已经杀至。
见到怒喝连连、恍若魔神般的杨升和说不尽的敌军,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开始惊恐的四散溃逃。
柳纲见此,舞枪连着刺死几个逃兵,怒声道:“退着死!前者生!只要斩杀楚戈,我们就赢了!”
柳纲毕竟不是酒囊饭袋,指挥起来也不含糊,渐渐止住了颓势,带着余下的数百人和墙上还有百余名弓箭手负隅顽抗。
踏踏踏!
一阵阵嘹亮的马蹄声响起,若是趴在地上能感到微微颤抖,从门外遥遥望去无数火把正在迅速逼近。
“奉冠军侯令,清君侧,剿逆贼!杀!”
这是曹步来了!
“奉冠军侯令,清君侧,剿逆贼!杀!”
辰凤门墙上抛下一具具尸体,举起无数火光,一个儒士出现缓缓出现,这正是温斌。
响彻天地的声音此刻成了压死柳纲一方最后的稻草,柳纲军心彻底乱了!
这下饶是柳纲也不禁感到绝望,见手底下已经有人丢掉武器,开始逃走,也不阻拦任由而去。
楚戈脸色一喜,大呼道:“杨升配合曹步文封迫降他们,我去追楚泽。”
赤凰知晓楚戈心意,全力奔跑,如同驭风前行。
柳纲有心阻止,但却已是无力,自己周围只剩下十几个心腹,其他的都是逃得不见踪影。
“柳将军,我知你是个英雄,何不归降我家侯爷!”
杨升知晓柳纲那是有真本事的,统兵能力比曹步也是平分秋色,便想要招降。
“哈哈哈!”柳纲一把撤下头盔,披散着头发大笑道:“昔年我不过一小吏,太子委我已重任,自当以死相报!休要辱我!来决一死战!让我领教一下你杨疯子的枪!”
“杀!”柳纲提枪纵马冲向杨升,眼中充满了死志,此次有死无生。
知晓了柳纲心意,杨升也没再多说,原本也只是抱着试试看态度,绰起刺凉枪和柳纲厮杀在一起。
枪枪相碰,寒芒交错,可真是针尖对麦芒,一个心怀死志,不管不顾,一个激情疯狂,以伤换命,恶豹战凶虎,利器破光寒。
两人招招冲着对面命门刺去,也都不怎么闪躲,完全就是看谁命硬,谁先倒下。
楚泽和王洽两人勉强辨明方向,惊慌失措地逃着。
跑着跑着,两人胯下马匹轰然倒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两人也摔倒在地。
费了好大力气,楚泽终是挣扎着靠在墙上,喘着粗气,浑身没了一丝力气,如同一滩软泥。
“殿...殿下,快...走!快...到了!”
王洽艰难起身,话都说不利索,一步一脱地走向楚泽,拉着楚泽的衣袖。
“够了,本宫自出生起何曾有过如此境遇,不走了!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殿下...快走!走......”
感受到衣袖的拉扯,楚泽一把抓住王洽的手,惨然一笑:“没想到你还能如此忠心,趁现在快走,不要给我陪葬!快!”
“殿下!”
“快走!替我好好活下去!”
楚泽用着虚软无力地手推着王洽,让他快走。
王洽眼里含着泪水,郑重地看了楚泽,用着仅有力地力气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里。
“呵!难得啊!”
看着王洽消失的身影,楚泽发出发出凄厉的笑声,静静等着楚戈到来。
赤凰马快,不过须臾间,楚戈便来到楚泽面前。
翻身下马,楚戈举着燕乌戟指着楚泽,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
两人都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各自的情绪,愤怒,恨意,凄凉等等。
乌云已是完全散开,明月朗朗挂在夜空,撒着胜利的光辉,在为胜者而庆。
瘫靠在墙上的楚泽一点点蹭着起身,扭曲地笑道:“五弟,没错,都是我干的!那些事都是我干的,你母亲也是我杀的!哈哈哈!”
楚泽眼中如深渊,挣扎着多种情绪,手中的燕乌戟也在微微颤抖,心中地杀意汹涌。
一阵夜风吹过,楚戈的发梢被吹起,那不知何处,不知何名的鸟儿们又唱起了哀歌,悼亡乌云的散去。
心里的风暴酝酿了一会,楚戈终是化成一笑,收起了燕乌戟,把腰间的赤乌剑拔出来丢给楚泽,不含情绪地说道:“毕竟兄弟一场,自裁吧!”
“兄弟一场?”
“哈哈哈!楚戈你在侮辱本宫!?认为本宫不配死在你手下吗?”
楚泽炸了毛,面部疯狂扭曲,瞪着眼睛看着楚戈。
“不对!不对!本宫是太子,没人可以杀死本宫,除了本宫自己!哈哈哈!”
“五弟还是忠厚人啊!”
楚泽彻底疯狂,眼泪不知何时落下,大哭了起来,前言不搭后语,自顾自地发泄起来。
喧闹了一阵,楚泽狂笑一声,拿起赤乌剑毫无犹豫的摸了脖子。
鲜血喷洒,冷风灌进气管,楚泽用尽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喊:“我没输!”
“咣当!”
“嘭!”
赤乌剑和楚泽同时落到在地。
楚戈感叹唏嘘一声,眼里闪着莫名的情绪,燕乌一闪,把楚泽的头颅斩下,流下两行清泪,望着皎皎明月。
“母妃,皇儿为您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