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县官听说这西门家放了一通屁话,想都没想就知道这都是一些屁话。
不过,他们怎么说,县官倒是不甚在意,只是一听说西门家要拿出1000两银子来赞助官府捉贼的时候,县官眼睛都直冒光。
他一边心想,好你个西门庆,这是把衙门当了自己的保安局了,要我们来给你捉贼。
但是这有1000两银子,谁还管这些名头。
可是想着这钱,县官也正发愁,谁能去拿回这笔钱呢,敢情不能让西门家白占这个便宜呀,我衙门得去把钱收回来。但是县官老爷这身份,去慰问倒是可以。去拿钱,这名头似乎不甚好听。
就在纠结之时,他一拍这脑门,想着怎么把紫星貔貅姜川给忘了呢。
这紫星貔貅前文说过,是县官老爷账下顶得力的一个人物,明面上是衙门的账房,暗地里就是帮县官老爷收黑钱的一号人物。
前文说过,因为寻常被县官老爷派去四处收钱总是多收不会少收,而且从来也没有人能从他手上赖账,所以是只进不出的貔貅。除此之外,他好戴一顶紫星冠,所以便得了紫星貔貅的称号。
这紫星貔貅姜川来到西门府家中,见了西门庆,那真是鼻青脸肿,稍微一动,身上就疼得“哦呦呦”叫起来。
这里要说一句,其实这腰身疼的地方才是我踹的,而这脸上跟染料坊般模样则是他自己胡乱翻滚,从床跌到地上摔得。
紫星貔貅一看,呦,这还怪吓人的,整个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便也不问安好了,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不太好。他也不讨这个没趣。
正要上前打招呼,却见这西门庆倒是大叫一声,说:“姜大人,你来得正好,给代我去禀报大人,先把这何大给我抓来,昨日……”说着他又扶着腰“哦哦哦”宛若一只雄鸡般叫了起来,模样甚是滑稽。
姜川倒也忍住笑,说:“西门官人你且慢慢说,这为何要抓这何家公子呀。我听您家丁说,这伙匪徒中有一个矮小人物和一个名叫鲁二的魁梧壮汉,这可是真事?”
其实听到鲁二,姜川便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也没细想,这西门庆得罪的人物挺多,而且这是贪婪成性,要是梁山的那批人来,非得把他活剐了。但是他姜川不是来办案的,他是来收钱的。走个程序顺便问一句,拿钱了事便可。
西门庆哪里知道那么多事,因为当时他光顾着当沙包了,只跟个白猪似地摔倒在地被我踹得死去活来。
从西门庆的角度,他只知道有千百只脚往自己身上踹,那时可真是无处可躲,生不如死。他哪里知道当时只有一个被叫做三寸丁的我呢。
所以他就稀里糊涂地一顿形容,添油加醋,然后破口大骂何大勾结梁山匪,闯他家宅。
“西门官人稍安勿躁,这何家公子也是咱镇上的名家子弟,您如此说这可有证据否?”姜川平静地问道。
“证据有的是,我这一等下人皆知道何大的两个下人就是这梁山贼寇,那其中一个便是有名的杀人魔头鲁智深。”
姜川听西门庆那么一说,心中倒是一惊,这鲁智深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虽说一些人不知道,但是他这紫星貔貅可是听过好多次鲁智深的大名了,虽然大多都是哪家大户的钱货被劫。
但是他转念一想,说何大养了鲁智深,这想想也不太可能,听说这鲁智深那拿的一柄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头上几个戒疤,绰号花和尚。
老实说,虽然人人都以为那只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山匪,但人家其实出身不凡。
姜川经常游走于汴梁京都,因此对于梁山的事情也比其他人更为清楚一些,这鲁智深原先是渭州经略府下的提辖,说白了就是渭州这个区域驻扎军队的武将头目。据说早年这鲁智深跟的是小种经略相公种师中哥哥,也就是人称老种经略相公的种师道。这钟家可是将门,早年就一直被皇帝器重镇守西北,这种师道、种师中哥俩亦是名将,都曾做过经略。
这鲁智深还叫鲁达那会儿,就是先在种师道门下打仗,久经沙场,最终被封关西五路廉访使,据说有“镇关西”的美名。后来种师中就任渭州经略,身边没有牢靠且有实力的武将,于是哥哥种师道便将这鲁达推荐给了种师中,鲁达由此做起了提辖,虽然听上去官职不大,但却颇受种师中的喜爱。若是他没有三拳两脚打死卖猪肉的郑屠,恐怕如今也是一方不可冒犯的将官。
姜川这人虽然只认钱不认人,但是对于人情世故还是颇有自己的洞察力。以他的判断,这伙打伤西门庆的人肯定不是梁山来的匪徒,因为他们一旦出马,必然会有命案发生。
这会儿西门庆既然是咬死何家了,那么县衙估计也就配合着玩闹,被告和原告两方都是一等一的富户,都是肥得流油,既然如此,衙门也乐得接招,等着吃完原告吃被告,岂不乐乎。
何家虽然扣扣搜搜的,但一想到他家的大公子要被抓进衙门受刑,那何老爷子不会不舍得花钱的,而西门庆更是不用说,他从来就没有打输过的官司。
如今想着,姜川就立即答应西门庆,一会儿衙门就向知县大人禀报昨夜的案情,前提是,这一千两赞助费得先安排过去。
西门庆也知道这紫星貔貅一出手便是要见着血的,不过他如今生意遍布好几个县,涉猎的行业也是不少,顶赚钱的除了药材,还有钱庄、绸缎庄,这些都是不小的生意,所以这一千两不成问题,也只是一挥手的事儿。
当然之所以这次咬死何家,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何大留下了把柄,还因为这西门庆看出了何老爷子的问题,他倚老卖老,已经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这锦春楼可以说是他西门家给出资、引流盘活的,但是这何川越来越独断专横,甚至于想要更多的分润,不然就威胁要断了与西门庆家药铺的供应关系。
那么这一次,他西门庆就要来治一治这何川。
其实最苦的还是那个何大,本来他就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头脑,一时间被夹在两家争斗的漩涡之中,在县衙老爷的一声令下,直接给关到了衙门。
当然这何大也是个软蛋,还没等衙门的人开口,他就趴在公堂上大吼大叫说西门官人那是被开药饼铺的武大郎以及他的伙计鲁二等人打的。
这衙门里面的虽然都是些好吃懒做的废物,但是欺负平凡老百姓倒是积极得很,一听这事情既然多了一个被告,那等于是多了一份收入,于是一支土兵队伍便开到了胡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