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声喊,着实让我和胡老三一惊。
怎么刚开业就遇到官家来找茬?
我心中暗自怀疑,这不会是何大搞的鬼吧。
一路上,胡老三和我都没说话,脚步赶得很勤,唯有李大絮絮叨叨地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我走后不久,一高一瘦俩官差就过来了,捏起饼左右看看,问了问价钱,就说要抓主事人回去问话。
鲁二硬是拦住,李大怕起冲突,官差可不好惹,只能安慰住两位官爷,赶忙来找我。
我和胡老三走到店铺门口,只见一个瘦高长着鞋拔子脸,吊着丹凤眼的官差正半倚在门店旁,手搭在刀柄上。另一个胖得像球且满脸麻子的官差则坐在石墩上,若是没有这身官服,说他们是土匪也不为过。
“呦,两位官爷远道而来,真是辛苦,赶紧屋里坐。”胡老三先看到他俩,赶紧向我使眼色。
“两位官爷,赶紧里面坐,歇歇吧,外面天气热。”我赶忙也迎上去。
瘦高个盯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是胖的那位,沉默了半晌开了口。
“你是这饼铺的老板吧!”他的眼睛与瘦高个的眼睛不同,瘦高个的眼睛是丹凤眼,所以时常斜睨着,往往给人一种厌恶感。而胖官差的眼睛是因为脸上的肥肉而被挤压成芝麻般一点。
“是的是的!”我连忙弓腰称是。
“那你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说着胖官差就伸手来抓我。
我连忙下意识一躲,这时候胡老三赶忙上前劝说:
“刘大人,张大人!这武大向来是老实本分,原本是在街上走穴卖饼的,如今我这铺子容他卖几天饼,不知是怎么惹恼了两位官老爷。“
胡老三他是熟知这两人的,这胖的名叫刘十三,瘦的是张八,寻常只要是跟官府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俩人,他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日里对作奸犯科的人没什么本事,对于盘剥店家和百姓这件事儿,办得倒是挺顺手的,我虽在街头见过他俩,但是却未正式打过照面。
“你自己的办的事儿难道不清楚吗?!”这时候瘦高个倒是先变了脸,一下子走过来,想要拉我。
但是胡老三却先从腰间摸出一些碎银子,悄悄塞在迎上来的张八手里,笑脸道:“张大人,这钱给大人们平时塞塞牙缝、消遣消遣,不知道这回,武大是犯了什么罪,如此严重呀!”
张八这才止了步子咧着嘴,掂量了手中的碎银,“嘶”了一声,盯着我说:“这事儿你得问他,今个要单是我们哥俩儿找他,那还好说,但是现在可不是我们哥俩的问题了,所以胡老板,你也不要让我们难办。”
“这难道上头的县官老爷还知道武大那么一个人?”
胡老三面露狐疑,“莫不是这武大得罪了哪个贵人?”
听到这里,这胖官差刘十三便来到胡老三跟前,刚要开口,这张八就挥手推开了刘十三,顺便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十三住了口,胡老三便又会了意,连忙再从腰间摸出点碎银来,交到张八手里。
我见此,心中愧疚,一是叹这小吏竟使如此手段讹钱,二是觉得于胡老三有愧,店铺还未收益就如此让他破费。
但是这情绪于事无补,等张八掂量了这笔新的碎银,收入了腰间,这才示意刘十三张口。
“我们这些下人,不过是帮上头办事。今个有个下人似乎是何家派来的,既送了些东西……”胖乎乎的刘十三刚说一半,就被张八拍了脑袋。
“你怎胡说!”张八瞪了他一眼,随后自个指着武大对胡老三说,“这饼店的主人大概是得罪了何官人家,我看今天这小厮原是何家大公子的贴身小奴。衙门上头只说让我们抓着饼店主人,至于是谁,于我等无干。”
不过说完,张八又回过来看胡老三:“我说胡老板,这何家不是都快和你们成亲家了吗,怎么闹出这等子事情!那行了,这消息我也说了,就算卖您胡老板一个面子,这武大我就带走了。“
我一听便紧张起来,此时胡老三还愣在那里,估计是想找个对策,我想既然上面人要我,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店似乎暂时也不能开了,所以我只能嘱托两人先歇业,一切听胡老板的安排。
胡老三最后也回过神来,答应先看好铺子,等安抚好阿离便去衙门探我,等我临走前,他还特意悄悄嘱托我说:“此去是官府,县老爷架子大脾气臭,虽然你武大行得正走得之,但是这官家办事有时并不按理,你且留心言语、小心应付,切勿有所冒犯,惹上麻烦。”
一胖一瘦两人虽然是官差,但是一路走过来,其实没人喜欢他们,大多数人都是敬而远之,甚至避之不及。
而且官差其实也懒惰,一路上走走停停,各个摊贩上白吃白喝的,俨然蛀虫模样,我对此只能说敢怒不敢言。
老老实实做生意的人反而被这些人牵着走,真一个世态炎凉。
但是来到衙门,其实县令老爷正自顾自摘一片西瓜正在啃食,见到俩衙差和我进来之后,才忙放下西瓜,推开盘子装做看公文的样子。
光如此,他还觉得不够,硬是装做拿起一张批文,唤来县丞细问,县丞平时也算是县里的二把手,但在县令面前,那就等同一个出主意的师爷,而我的地位就更低下了,只能老老实实在那里跪着,而身边一高一矮的衙差就那样闲站着。
只得等着县官老爷得空了再提及我们。
其实这阵势,这我原来就有所戒备。以前听人说过,这官老爷就喜欢用这种架势来杀你威风。
这就好比在说,你这草民,我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官,岂有候着你来办事的道理,自然是你得等着我先把手头事情办完了,我再来理会你。
而且不光是官老爷,当下那么处事待人的势利鬼不少,但凡是有点权势和地位的人,人就容易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把自己当成了贵胄,而别人便成了不值一提的贱民,唯有真的比自己权势和地位高的人,他们才会点头哈腰地迎上去。
县官老爷这路数我既然知道了,便也不怕,咬死一条道理,我武大没干坏事,就算天子来了,我也得喊冤。
可是这县老爷第一句就把我问懵了:
“来人可是卖人参炊饼的商户?”
我一想,这啥时候县老爷知道我卖人参炊饼了,我只能磕头称是。
“你可知道这欺瞒百姓,虚报物价犯法!”县老爷一拍惊堂木,登时吓了我一跳。
我虽心惊,但知道自己没犯法,便应是磕了头说:“大人恕罪,小的确实在面团里加了胡记药铺特制的参水,再让伙计搓面,这才有做成了面饼,并无半点虚假。”
县老爷睨着眼睛,再拍了一下惊堂木,仿佛这是他说话前必须的仪式一般:
“我可听说,你这炊饼竟卖10文,你可知道这京城的炊饼才定8文,若是有所增加,一律杖责,有重犯则杀无赦,你如此做,难道不是和皇上天子对着干吗?”
我登时背后发凉,定是何大这小子从背后使阴招,但是我还是得想一个对策。
“大人请恕罪,小的本身就卖饼谋生,在街头巷尾也听闻过京城故事,只是我这不是普通的饼,这人参属于山珍,乃是胡记药铺的珍品,尝了可延年益寿,若是以此算,我这饼可不能与寻常的饼相提并论呐!”
“放肆,你这厮是在谴责本官?”又是一声惊堂木,我两边的衙差都不禁呲了呲牙。
我连忙伏头说道:“小民不敢!一切烦请青天大老爷定夺!”
听我那么说,这县令大人似乎才满意,这次倒没拍惊堂木,只是示意衙差和县丞退下,随后跟我招手说:“你且上前!自报姓名家世。”
我便起身上前,说道:“小民姓武,排行老大,自幼家贫,双亲离世,与弟弟相依为命,原是清河县人,后徙至阳谷县,于牡丹镇挑担做炊饼买卖,得贵人胡三相助,才得以开这家店铺,不知竟触犯了条例。”
“嗯——”县令点了点头说,“你这店收益几何呀?“
“禀告大人,我这店才首日,上午约有百文进账,还未核算饼料资费,如今因此事歇业。”
“倒是怪上我了。”这次县令语气缓和,笑道,“这要是光是饼,卖10文,自然是得拿去问罪。不过这若是浸了人参汤的饼,那本官可要斟酌一番。今日倒是我丈人往街上购得此饼,尝得后容光焕发,精神百倍。这饼卖10文倒是情有可原。”
“大人说的极是!”我心想这正算是凑巧。
正当我觉得侥幸之时,县令又发话了:“不过,这也只在本官一念之间。且先说你这饼明日可遣人呈于衙门几枚,予有司检验。而后我有一远方表侄,近日正欲做一笔生意,日下尚有100两银子,欲注于小买卖上,你这饼店若是可行,我便与你俩牵线。“
我一听,这县令倒是有些意思,不仅不找我的事,反而要找人给我银子注资。
***************
当我被放回铺里时,我向胡老三讲了这来龙去脉,他大骂我糊涂: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县老爷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我登时也纳闷起来。
”何大找事倒还算是小事,你被这县里老爷盯上,这麻烦可就大了……
@信息公开
武大郎现有资产
住所:2层小楼公赁楼(租赁)
收入:100文(饼铺)
总现金:508两121文(508121文)
负债:500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