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否则
高齐策马返回县衙时,县衙之乱已经平定。
夏侯惇一人一柄刀,直接砍翻了杨主簿。
剩余的一百来人,直接被五十陷阵死士的气势吓傻了,缩在一起不敢动弹。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抄家、安抚贼曹跟家丁,公示县里百姓,一应事宜皆由福安打理。
经此一战,李振一族被连根拔起,得粮两万三千多石,黄金七八千。
黄立、杨府及其他人送来的买命钱,又有四五千金,六千多石粮。
又获大小良田数万亩,买卖田契尽归于高齐之手。
而高齐,则与郭嘉、福安商议之后将这些良田以高齐私人名义转租给县内百姓。
田税头年免除,次年开始取十五税一。
至于头年的免税缺漏,自然是从李、黄两家收缴的私粮填充。
县内百姓乍闻喜讯,欢喜非常。
街头巷里,多闻称颂县令高齐之声。
除此以外,几个世家的家丁、府兵都被遣散大部,至多保留二十看家护院。
其余的,由县衙统一筛选青壮,择出三百,编入县内贼曹。
而原本的贼曹也经过层层筛选、剔除,保留三百,剩下的或遣或编,各有去处。
数百家丁,被高齐编入“阳都自卫军”。
他们不入县衙编制,需每天操练,巡防阳都县。
每月从县衙领取五石粮、三百钱,贴补家用。
弱世家,强县衙。
这是高齐与郭嘉商议后定的计策。
可以说,经此一战,阳都县内再没有人能对高齐、县衙产生威胁。
高齐就是阳都的老天爷!
新任县尉为夏侯惇,县丞为郭嘉。
另有李存孝、高宠领命操练陷阵死士,随时准备前往城阳取粮。
前后不过半月,阳都县内,气象一新。
粮食问题的解决,使得高齐原本想要即刻出兵东莞、城阳的计划得以暂缓。
尤其是,淮浦县令遣人将刘繇给他送来了。
刘繇是个身形清瘦,身着灰服、头顶别簪、腰挂长剑的清白文人装束。
他鼻梁窄挺,眉目坚毅,显然很有主见。
见到高齐只是个少年县令后,他脸上惊疑不加丝毫掩饰。
甚至于他的目光在福安身上来回扫视之后才不确定问道:“敢问,哪位是高县令?”
高齐想起巴祇说的话,确定薛从肯定没说明自己情况,就像送瘟神一样把刘繇送了过来。
不难想象,这样酸儒,肯定是把薛从烦得够呛。
不过他有事相求,收起心思,欠身行了一个儒生礼:“晚辈高齐,见过刘先生!”
刘繇错愕欠身:“你是阳都县令?”
高齐点头。
刘繇疑惑:“未曾请教县令大人表字如何?”
高齐摇头:“尚未及冠,未有表字。”
刘繇皱眉:“我朝祖制,凡任县官必举孝廉,举孝廉者必及冠。
县令大人既未成年,又如何举孝廉为官?”
嘿!
高齐算是明白过来了,难怪刘繇这货不招人喜欢。
他就差指着高齐的鼻子问:“你这县令怕不是走后门托关系弄来得吧?”
要知道,这刘繇在下邑得时候就是因为拒绝郡守的请托而辞官,可见心底的是非曲直观还是很强的。
偏偏高齐的孝廉就是花钱买来的!
这位刘先生真要在这件事上较劲,那接下来的事就没得谈了。
高齐不答反问:“不知刘先生为何如此在意人的年龄?
先生莫非以为只有及冠以后才做得县令?”
刘繇冷哼:“人未及冠,如何担当大任,学问能有几何?
又如何治县?”
高齐摇头:“先生此言差矣!
我朝世宗孝武帝十六岁即位,北击匈奴,南服百越。
行推恩,尊儒术,威震四海,天下臣服。
世人莫有不称赞者。
冠军侯十七岁封狼居胥,也未曾成年。
秦人甘罗十二岁拜相,又羞煞多少白首大夫?
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
此言,还需晚辈提醒先生吗?”
刘繇愤然:“然孝武帝乃一国之君,朝堂之上多少文武能臣辅佐?
甘罗虽年少拜相,又有多少门客家臣献策?
你有何能,敢比此二人?”
高齐也不恼:“先生此言差矣,子曰‘见贤思齐’,旨在劝诫世人奋发向上。
若世人自觉难比前人不敢作为,我大汉朝疆土如何超越暴秦?
冠军侯又如何敢北击匈奴?”
刘繇沉默不语。
高齐眼见如此,又笑道:“诚如先生所言,便是孝武帝如此英明尚须文武能臣辅佐,甘罗如此才气仍需门客支持。
晚辈不才,想效法先贤,却又恐慌不得周全。
所以才斗胆从淮浦把先生请来,在阳都县内开办学校,讲授经学,教民以礼义廉耻。
只盼先生能助我教化阳都,如此才不负皇恩。”
刘繇已被高齐说服,见他谦虚,又说到办学之事,赶忙问道:“你……县令大人当真支持办学?”
高齐点头:“千秋大计,办学为本!
现今乱世,朝纲不振,世人忘义,急需先生正本溯源,教授礼义!
至于县内办学所需,先生尽管开口,无有不准!”
刘繇激动不已,面露振奋:“既是如此,正礼必当全力相助县令大人办学!”
与薛从比,高齐对他、对办学的重视简直让他惊喜。
在这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到底还是有人忠于刘汉的!
刘繇高兴的同时,高齐也很高兴。
因为系统传来悦耳的提示声:
【恭喜宿主获得教学先生刘繇,获得成就:舌灿莲花!】
系统认定自己完成招纳刘繇,那就等于又完成了一次成就。
累计三次可抽武将,这事他记着呢。
眼见刘繇答应留在县内办学,高齐面上露出惆怅,叹气一声。
刘繇还沉浸在高齐的“全力支持”中,见他叹气,主动询问:“大人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
但有用到在下之处,尽管开口。”
高齐暗喜。
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面露愁容:“有先生在,阳都民俗教化,我无忧矣。
然时局晦暗,乱匪丛生,我担心阳都朝不保夕啊!
不瞒先生,在您来前,阳都县尉、县丞狼狈为奸,又与黄巾逆贼勾结,意图害我性命。
亏得家臣拼死相搏,这才侥幸逃生。
此番波折,晚辈心有余悸,萌生退意。
可见到先生高义,见贤思齐,又想愤然有所作为。
只是忧心力有未逮,误了自己是小,误了先生事大啊!”
刘繇大为震动,握拳愤然喝道:“这县尉、县令竟如此悖逆!
勾结逆贼,谋害上官,该杀!
大人勿忧,我举一人,弓马娴熟,兵略布阵,无所不能,从军可为上将。
有他来,保管阳都太平!”
高齐压下心底激动,试探问道:“不知先生举荐何人,能否担此大任?”
刘繇自信一笑:“此人乃在下同乡,东莱太史慈,字子义。
子义少年时即有志向: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如此看来,他与大人志向相同。”
高齐已是喜不自胜。
自己花费这许多心力功夫,为的可不就是太史慈!
他深吸一口气,欠身冲刘繇行礼:“阳都百姓安危,晚辈安危,全仰仗先生了!”
刘繇慨然说道:“大人不必如此,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在下分内之事。
我即刻修书一封,寄往子义处,请他前来!”
高齐大喜,再次称谢。
刘繇修书完毕,当着高齐的面差人相送。
而后他眼巴巴地看着高齐。
高齐如何不懂,大笑道:“先生放心,晚辈虽年少,却不会朝令夕改。
欲要治县,自会言行如一。
先生且随我来!”
他随即差遣福安取来百金:“先生请看,办学之资已经备好。
如果不够,还可再取!”
刘繇面色大喜:“足矣!”
高齐微笑点头。
撇开刘繇的扬州牧当得一塌糊涂之外,他倒是个忠厚之人。
来之前他已经问过刺史巴祇,刘繇所求,不过二十金。
这个数对刺史来说,无关痛痒。
可对爱财如命之人来说,无异于杀人父母,夺人妻小。
更何况一金万钱,二十金就是二十万钱。
谁知道刘繇这次要二十万,下次又会要多少?
天下乱世,一州之地无战事、无匪患,百姓能吃饱不闹事就是大治。
办学读书?
对巴祇来说,没必要!
当今朝廷,两千万买三公,三五百万买县令,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所以,一次性拿百金,对刘繇的震撼不可谓不大!
刘繇心悦诚服:“大人年纪虽轻,却深知晓民大义的利害,阳都有望了!”
高齐颔首推辞,责令福安帮助刘繇在阳都县内推行办学。
太平盛世时,地方上有官家办的学校跟私学的“书馆”、“学馆”。
地方上的官学本有文学官、文学博士、文学祭酒等专门从事办学的官职跟人员。
而学馆则由当地有名望的宿儒开经讲学,多收蒙童。
只是朝廷昏聩以后,皇帝刘宏只想敛钱享受,对办学这种花钱没享受的事并不支持。
所以官学渐废。
而连年灾荒加上黄巾贼造反,又使得民不聊生,私学荒废更甚。
高齐想要办学,不仅仅是想利用刘繇勾来太史慈这么简单。
他还要通过办学开化民智,培养一批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
史实证明,开国建朝所需人才,一两县即可配置足够。
赶巧碰上了刘繇这个醉心办学的热衷者。
可谓一举多得。
当然,目前大环境动荡不安,他只能先让刘繇在县内开启蒙学。
等过了一段时间,他站稳脚跟,就会开授更多的课程,改变“一些人”的愚昧思想。
与此同时,高齐私下找到福安,要他留心关注县内有无诸葛氏,但有诸葛珪、诸葛玄的,不管本人还是家属,一律厚待。
福安不明所以:“小老爷,本县的确有诸葛家,家主诸葛珪在泰山郡丞,收入绵薄,只堪养家。
一家妻小皆在县中。
这等人既无名望、又无渊源,厚待他们做什么?”
高齐心底窃喜。
诸葛珪可是诸葛亮的的老爹。
不出意外的话,189年他会死在任上。
而后他弟弟诸葛玄就会回来,为避黄巾之乱,举家迁徙,带着诸葛亮迁往南阳。
而现在才186年,诸葛亮才五岁,还在阳都!
左右自己已经截了曹贼的胡,弄来了郭嘉跟夏侯惇,又通过刘繇准备截胡孙策,招来太史慈。
也不在乎再多截大耳贼的胡了。
如此一来,自己就是截胡截三家了!
只要自己能保一方太平,让阳都乃至徐州免于战火,诸葛玄哪里还需要再迁族?
所以,截胡需趁早。
“可惜的是老子穿越晚了,但凡能早个两三年,说什么也得把关二哥给招来。”
高齐不由惋惜。
看来什么东西想要得到都得早下手。
晚了,就是别人的了!
“等等!”
高齐自己警醒,“如此说来,城阳的粮再不去也有可能落入他人之手?
不成,不成,那是我的粮食,谁也不准动!”
高齐快步跑回县衙,“奉孝、元让,速来议事!”
“主公要去城阳取粮?”
夏侯惇跃跃欲试。
郭嘉沉吟片刻,提醒道:“城阳本是封国,城阳王刘淑死后撤国归于东莞治下。
东莞乃是临县,兄长冒然对临县用兵,是否会引起长官猜忌?”
高齐笑道:“琅琊国被废,我与东莞县令直属刺史管辖。
刺史那里,财能通神,奉孝勿忧!”
郭嘉眼睛一亮,拊掌笑道:“既如此,兄长只需出一只五百精锐,前去城阳。
逢敌必克。
阳都到城阳,不过两百里。
只是路途虽近,却无赶程脚力,着实麻烦!”
高齐皱眉。
一旁夏侯惇马上说道:“主公,阳城县内贼曹有马匹五十,专为往来乡里缉盗、剿匪所用,可以驮载!”
高齐沉思。
这五十匹马里近二十匹是他一月前于路途抢了管亥所得。
只是这些连陷阵死士的都不够,更不用说那些贼曹、阳都自卫军的了。
再加上往来运粮,总不能靠人驮吧?
几人沉思。
一旁李存孝、高宠哪里知道这许多,只是嚷道:“大哥,管他有多少人,交给我们,管杀得他鸡犬不留!”
高齐以手抚额,无奈喝道:“闭嘴!”
高宠无可奈何,只得掂着自己的錾金枪去撩拨李存孝的浑铁槊。
两人棍棒相击,不亦乐乎。
高齐懒得搭理这两个智商相近的,略作思忖,对郭嘉说道:“你以县丞身份,往城内世家富户征调马匹、驮牛。
征调费用是马匹一日五石粮,牛一日两石,事成之后马匹、驮牛如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