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钟府后院。
一名蒙面黑衣人翻墙而入,悄声且迅速地寻找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他一无所获,却不敢多留,翻身出府到了一处隐蔽小屋,换了衣服,又倒了杯茶,原来是锲安司指挥使庄斐言。
喝茶时候,他心中满是狐疑。
周管家竟然不在钟府,那会在哪?
幸亏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派了人在城中搜寻周管家的踪迹,看时辰,也该有人回报了。
他耐下心来,静静等候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门外传来锲安司独有的敲门暗号。
将门打开一丝缝,他小心地向外望了望。
是自己人。
然后才打开门让那人进屋。
敲门之人也是一身夜行衣,进屋后对着庄斐言一拱手,道:“回禀指挥使,属下查到了那周管家的踪迹。”
“在哪?”
“在……”那人有些犹豫不决。
“什么时候还吞吞吐吐的,快说!”
“属下看见,一辆马车载着周管家入了元首辅的宅院。”
“元府?东院西院?”
“东院。”
“元辅望?!”庄斐言吃惊地轻喊道:“这怎么可能?!我和中贵人试探了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丝破绽的。
况且,他还帮着中贵人杀了不少朝廷命官,手上沾着血,榆陵那边绝对不可能和他重修旧好。”
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屋内踱了一会,严肃道:“你可看仔细了?”
那人发誓道:“属下看得真真的,就是去了元府!”
庄斐言沉思片刻,换上夜行衣道:“那就随我去元府一探究竟。”
两人悄然出门,不多时便到了元府外。摸到东院墙外,翻身入府。
东院内一片静谧,只有如水的月光洒落在中庭里。
庄斐言突然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不对,真要转身吩咐下属些什么,只听见后头闷哼一声。
他连忙转身,却看见元辅望左手持剑,剑身当胸没入下属的身体。
元辅望将长剑狠狠抽离,那名下属口中流血,跪倒在地,失了呼吸。
庄斐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震惊了,他没有想到元辅望作为一个文臣竟然会使剑!
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元辅望,只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一向用右手写字的元首辅,竟然用左手练了一套剑法。
他心中暗暗紧张起来,面上却镇定道:“元首辅瞒得我们好苦!”
元辅望取出一块帕子,淡然地擦了擦剑上的血迹:“庄指挥使当年杀我妻儿和岳家的时候,可曾想到有今日?”
庄斐言默了一瞬:“你都知道了。”
“当年就知道了。”元辅望将手中沾了血污的帕子一扔。
“这么多年,你都是在做戏。”
“要对付你们,自然不能大意。”
庄斐言冷笑一声:“看来今晚你是故意引我过来了,否则就凭你这么多年来的谨慎,怎么会被我的属下轻易查到。”
元辅望盯着他道:“你还不笨。”
庄斐言突然大笑起来:“当年你的岳父真是命不好,一个秣陵人,偏要来京城争什么运送物资的差事,活该被我们拿住。
本来也只想要他一人的性命,谁叫你们合家亲眷都在堂上,什么都看见了,怎么可能不杀?你大儿子也是活该,只是你那小儿子本来也没有活路,我们正要结果他,却偏偏碰上陆家。
后来,中贵人念在你一心为我们办事,又只剩一个儿子了,才放过了他。没想到竟是养虎为患!”
“杀人灭族的愁,怎么可能忘记?”元辅望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冰寒透骨。
“那就要看今晚你有没有本事留下我的性命来!”庄斐言举剑在前,划出一个蓄势待发的招式来。
庭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既是为家人报仇,岂可没有我元济!”
庄斐言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元济右手握剑,周身笼罩在月色之中。
“哈哈哈……”庄斐言大笑道:“好一对元家父子,这满朝文武都被你们骗了!”
突然,他嘴角一撇,讥讽道:“你们两人对付我一个,算什么君子!”
元济大喝一声:“当年我母族姑嫂都在堂上,我兄弟二人年纪尚小,你残杀妇孺,还是人吗!今日又何必堂而皇之地说什么君子?你不配被君子手段对付!”
庄斐言自知理亏,当下立时出招,挽出一个剑花,向元济扑去。
元济提剑接了几招,虽然出手凶猛,但终究是武艺尚浅,幸亏元辅望马上赶过来纠缠庄斐言。
可是庄斐言的武艺实在有些强大,即便元家父子二人一同上阵,却只堪堪与他战了个平手。
正当三剑翻飞之际,庄斐言寻到一个破绽。他心中冷笑一声,准备对元济痛下杀手。
忽然!有一人翻墙而入,没几步就飞到了跟前,寒光一闪,只一招,便把庄斐言击倒在地。
庄斐言吃痛不已,大骇着抬头望去,只见沈蔺弗将长剑慢慢收回剑鞘中,望着他不屑道:“装了这么多年的武艺平平之辈,突然有点累了。”
“你!你竟然……”
庄斐言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溜须拍马才得到副指挥使位置的沈蔺弗竟然是一名剑术高手!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沈蔺弗和元家父子竟然也是一路人,那这些年让沈蔺弗去杀的朝中官员岂不是……
看着庄斐言变换不定的神色,沈蔺弗轻笑道:“中贵人要杀的人,现下都好好活着。你们费劲心思把那些人从朝中拉下来,让我或者元首辅去处理,以为这样就能把我们拉上同一条船,未免太过天真了。”
“这些人都在哪里!”
“反正你今日也活不了了,不妨告诉你,他们都在高汨!”
“高汨国?怎么会,怎么会……”庄斐言的脸色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你们!你们这**诈狡猾之辈!榆陵一派皆是如此!”
元辅望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对沈蔺弗点了点头。
沈蔺弗长剑出鞘,瞬间收回之后,庄斐言倏然倒地,依旧怒目圆睁的脸上,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