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楚泽的心情很不错,不,应该说是十分不错。
先是按照王单的计策,十分顺利地买通了魏帝楚珇身边目前最得脸的李美人,让她时不时地吹吹枕边风,暗指楚珇身体变差可能是有人行那巫蛊之术,给楚珇心里埋下了一粒带着阴霾的种子。这之后,再找人安排一些道士巫师之徒隔三差五到楚训的侯府附近晃悠,能不能敲开门进去并不打紧,最重要的是在那附近勤游荡着些,务必要给旁人留下印象。再买通几个楚训府上不惹眼的佣人,在府中的一些隐秘的地方安置好巫蛊偶人道具。
最后,由楚泽本人在上朝时点出楚训近来似乎有些不务正业,再由几个看似中立的朝臣进谏,京中传言楚训沉迷于修道巫蛊之术、其府邸时常有道士巫师走动云云。
楚训定然是出来反驳的,说传言荒谬,自己只是在家勤学苦读。
一切都按照楚泽所预想的那般发展,甚至顺利到让人难以置信地地步,楚泽更深信不疑这是老天都在帮他。
龙椅上的楚珇闻言后,一开始是司空见惯的模样,觉得这大概又是兄弟党政之间的小矛盾,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味,又猛然想起了李美人前几日所言自己似是被诅咒了一般。
心中暗自一惊,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楚珇自然而然下令让身为太子的楚泽尽代自己去楚训处清查一番。
于是乎,楚泽当然是“意外”发现了楚训府里的那些诅咒之物。
楚珇当即大怒,朕就说朕这几个月身子怎么就急转直下,以前一个人来上七八次都没问题,现在搞了一两次就累得不行,朕可是天子啊,却没想到是你这逆子在诅咒朕!亏朕前两天还认为你这突然出息了,给朕出了一个能清除匪寇且权力分衡的好主意,还给你小子好好嘉奖一番。
可万万没想到啊!你小子现在竟然来了这么一出!当即,就想把这个不孝子斩首。
这下可把楚训吓得不清,还好楚思还算讲信用,让在朝中一些看似中立的老臣带头求情,说什么楚训一直都是仁爱孝顺,断不可能有此大逆之举,这事定然是有蹊跷。
然后让早已安插在楚珇身边的内侍张退见机行事,人后小心进言,力求保住楚训一命。
那张退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不负楚思的诸多心思,脑子立马反应过来,对楚珇说,那些巫师道士保不定是那安定贼假扮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让陛下您疑神疑鬼,到时候朝内动荡君臣父子离心不说,更是朝内朝外人心惶惶,给他们留下趁机搞事的机会。
楚珇让这么一闹腾,原本就昏庸不堪的脑子便更不够用了,只觉得乱糟糟的,心烦意乱之下就又放了楚训。
经此一事,楚训虽然逃得一死保住一命,但也彻底与皇位无缘了。不日便受封了川谷侯,被分封至乾州川谷城当一个侯爷,并接旨此生不得踏足洛都半步。
这一番事情下来,其实也是顺了楚训的意。他虽一直看起来平平无奇,却也并不是个蠢的,他知道凭自己的势力和亲族,定是与皇位无缘,洛都向来云波诡谲龙争虎斗,说不准一个不留神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了。现在有机会能名正言顺离开这里,还能在自己那个当代三大儒圣之一的亲舅舅孙琦的地盘上,安安生生当一个衣食无忧的侯爷,那可真是太好了。
于是,当天下午,楚训表面一脸悲戚,实则兴高采烈地带着自己的亲信护卫出城,直奔乾州去了。
另一边,楚泽虽然对楚训活下来一事有些不爽,但不管怎么说,竞争对手又少了一个。所以总而言之,自己的这一番筹谋还是得到了一个比较不错的结果。还有一件让他心情不错的事,便是这几日下属来报,他又收获了两员可用之才,一个是个身长八尺、腰阔十围的猛士,此人善使双鞭,姓肖名远字千程,康州宾水人士,其余一个是青州肃海人士,姓钟名立字昱飞,这人身量精瘦细长,目有精光,是个统兵御将的好手。
这下里,楚泽便安定不少。想着日后就算和楚戈兵戎相见,自己也有了一定实力来抵挡。于是,当即就为两人在洛都军营里谋了两个杂号将军的位置,手下有着两千人。
此刻,楚泽正悠闲地左拥右抱,在自己造的皇宫密室里,宴请钟立肖远二人,几人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美人歌舞,听着鼓瑟齐鸣。论享受,这楚泽倒是不必其父逊色。
楚泽能有如今的地位,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深知御下之道,毫不吝啬地为自己新得的两员爱将准备了许多美女与赏赐。那钟立也是不客气,一手揽着一个妖娆美女,十分自然地享受美人的伺候,相比之下,肖远则是更加关心桌上的美食和好酒。
翕风鼓动,烛火摇晃了几下,许善和王单带着一个汉人打扮的胡人使臣到来,身后一并跟着数十个抬着大箱子的仆从。
楚泽一脸扫兴地挥手让一众歌儿舞女和仆从们退下,随后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正眼看那胡人,语气平淡地道:“文勤与向群此时前来,是有何事?”
两人抱拳施礼恭敬道:“禀殿下,胡人王廷的度铎王派来昌龙使臣携带重礼前来,说是有要事求见您。”
使臣昌龙也是十分懂得汉礼,将礼数做完,道:“殿下万寿,早就听说殿下您风量神俊,才貌双绝,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哦?”楚泽听完这话,眼皮抬了抬,抿了一口酒,也不抬头看他,勾唇笑道:“昌龙使臣不必与本宫客套,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昌龙见到楚泽如此,心中有了些恼怒,暗道:我好歹也是堂堂王廷使臣,你不过是个还不一定能继位登基的太子,可就连前几年你老子见了我,也不似如今你这样无礼。
强压心中的怒火,昌龙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快人快语,那下官就直说了。”
“希望殿下在魏帝面前上表楚戈与我们多番联络往来,使魏帝对楚戈产生疑心嫌隙,并更换北安城的守将,自然了,能处死楚戈是再好不过。此事不易,届时,我们也会为殿下您制造一些相应证据。我们也知道,这楚戈也正是您大业路上的最大绊脚石,您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除去这个障碍,此举乃可谓双赢之法。殿下若是同意,那下官可保证,日后,王廷定是殿下最稳定的外援,待殿下登基为帝,王廷将永不扰大魏。”
“哈哈哈哈——”楚泽看着满脸堆笑的昌龙,夸张地大笑起来,酒杯都被碰到在地。
那昌龙见楚泽开心,还以为是楚泽是同意了,不禁也跟着微笑。
笑着笑着,楚泽突然脸色一寒,轻轻摸了一下耳朵,又以眼神示意钟立。钟立虽然一直饮酒,但眼神一直关注着楚泽,见楚泽对自己发出了信号,会意点头,缓缓起身上前。
许善和王单也反应过来,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退后了几步,与昌龙拉开了距离。
在昌龙不解的眼神中,钟立带着笑意走到他面前,猛然抽出腰间短刀,揪起了他的右耳朵。
只见刀光乍现。
“啊——”
鲜血飞溅,凄厉的喊叫声响起,痛苦到面目扭曲的昌龙捂着鲜血淋漓的右半边脸惨叫不已。
嘭!
楚泽将酒杯狠狠摔到昌龙面前,指着昌龙大吼道:“耳朵捡起来!耳朵捡起来!”
昌龙已经疼得意识有些模糊,听得楚泽大吼,连滚带爬地在地毯上找自己那个血淋淋的右耳。大抵是眼睛昏花,他摸索了半天都没能找到,还是钟立狠狠一脚将他踹到了自己耳朵面前。
那昌龙早已被吓得肝胆俱裂,连忙跪地求饶。
楚泽站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昌龙,冷冰冰地说:“你们王廷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妄言我朝之事?呵!也是!你们这样茹毛饮血的贱民怎会懂这‘一朝事一朝断’道理。本宫现在就告诉你,本宫和楚戈就算争得再凶,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汉人的事,永远,记住,是永远!都轮不到你们这些贱狗来乱吠!”
他蹲下来扯起昌龙的头发,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况且你们胡人又是什么有信义人伦可言的好东西?数百年,我汉人恨不能将你们食肉寝皮,亡族灭种!蠢且不自知,竟将主意打到本宫这里来了,也难怪你们打不过楚戈,”楚泽顿了顿,复将昌龙的头摔回地上,抬脚踩上,道:“把本宫当成傻子?想把本宫当刀使,就凭你们一群胡蛮子,做梦去吧!”
说完,楚泽又走回坐席上,重新拿起酒杯,一饮而下,道:“向群,好好跟他说说,本宫是如何对待这些远道而来的胡狗的。”
刚回到座位的钟立和正在擦嘴的肖远不由得竖起了小耳朵,他俩也是十分好奇。
王单笑着领命,清了清嗓子来到昌龙面前,鄙夷道:“有胡自远方来,必先苦其心志,挑其筋骨,鞭其体肤,空乏其身,后,杖数十,驱之猪圈。曰:同类相近相亲矣!”
“使臣可懂否?本宫念你远道携礼而来,现如今便只斩你一只耳朵,算是给你上上课,还不快滚!”
说罢,钟立和肖远也是一拍桌子,沉声大喝道:“拿上你的耳朵,快滚!”
“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昌龙此刻已是神魂俱失,一刻也不想多留,连忙磕了几个头感谢楚泽的不杀之恩,便屁股尿流地逃离,徒留下一地尿骚味。
“啧......”
看着这一地污秽,楚泽心情变得很差,道:“真是扫兴。这胡人带来的礼物,你们四个便分了吧。”
许善和王单跟了楚泽很多年,也十分理解楚泽,便谢恩领赏。而钟立和肖远则是大受震撼,忙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楚泽面前拜道无功不受禄,如此厚礼受之有愧,实在担不起。
楚泽这才心情好了些,笑道:“些许身外之物耳,不必在意,安心接着是!两位的大才,才是本宫最在意的。”
两人顿时感动得五体投地,楚泽此举,不就是在变相地说他们才值千金吗?如此被器重,自当死命以报!
见到两人如此,楚泽笑得十分开心,就连之前的不悦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起身将二人扶起来,挥了挥手,示意仆从赶紧收拾干净,顺便给许善和王单准备桌椅。
王单见状,拍了拍手,把歌舞又都招呼上来。
“接着奏乐,接着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