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漆黑的夜,血是猩红的血。
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更遑论是胡人这种崇尚武力的种族。
哲囚号称胡人第一猛将那必然是实至名归的。
只见他手中百八十斤重的狼牙棒一个横扫,便将为首的数名汉卒扫到城门边上,吐血不止。
随后,哲囚狞笑着舞圆了狼牙棒杀入人群,直冲敌阵,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挥扫不断,棒到人亡,从城门一口气杀到城中央,当真是一个活脱脱的魔种杀神。
看见这哲囚冲杀得兴起,似有不可阻挡之势,连带着后面的数百胡人也备受鼓舞,兴奋了起来。
米涉眉头紧皱,连忙指挥数百名汉卒挺着长枪结成圆阵围了过去,企图将他困杀。
浑身浴血,狂笑连连的哲囚依旧完全沉浸在杀戮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陷入包围。
哲囚越冲越深,周围围满了汉卒,身上也多了很多小伤口。
疼痛让哲囚的清醒了一点,看到周围全是明晃晃的尖枪利刃。
这时候意识到自己好像脱节陷入了包围,左右扭头观察下,发现此时此刻周围全是汉卒,胡骑就只剩下自己一人。
后面大部队虽然已经攻入城门正和汉卒激战,一时半会儿也支援不到自己。
看瞅着汉卒渐渐挺枪围了上来,哲囚神情丝毫没有惧怕,杀红了的眼睛闪着激动的寒芒,死死盯着距离自己不算很远的米涉。
随后用手指了指米涉,又在脖子上缓缓划过,狂笑的挑衅道:“哈哈哈!羊就算再多也杀不了英勇的狼!两脚羊们用你的那孱弱的身子,无力的羊角来取悦我吧!”
“哈!”
枪芒闪烁,哲囚猛然一个侧身躲过十多杆长枪的刺击,同时借势将手中狼牙棒挥起,扫死侧方一片汉卒。
随后,又是一个横扫千军,将前方汉卒扫退。
自己趁着这个时候,急忙调转马头,猛夹马腹往自家方向冲去。
他是杀得兴奋但是又不傻,那么多枪卒围在那,自己现在还不走,那等一会自己的马被刺死,就真走不了了。
米涉神情冰冷地指挥着士卒继续围堵住哲囚,此等猛将岂能将之放回,必将斩于此处!
同时,又传令苏古务必抢回城门,不能让胡人源源不断地进来。
此刻他岂能不知胡人是早有预谋,攻城地人数也必将不会是小数,好在进城之后胡人机动性的优势将减弱,但这场仗依旧是很难打,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战况已然焦灼,现在就看是哲囚能坚持到特顿到来,还是米涉能将哲囚这个搅屎棍围杀。
刀光枪寒,厮杀呼喊。一方是粗心犯错,奋力死守的汉卒,一方是早有预谋,势如猛虎的胡骑。
数万大军厮杀在一起,整个塞卢关如同一个绞肉机,冒着咕咕鲜血。
这边哲囚被围困堵截,依然成了血人,饶是再怎么英勇,马儿再怎么神俊,在空间不大的地形被人围人的枪兵包围起来,终究是死路一条。
哲囚一个翻滚,闪过一波进攻,杵着狼牙棒趁机喘着粗气,用凶残的眼神盯着周围的汉卒。
他此刻已经浑身浴血,伤痕累累。
正当汉卒要进行组织下一波进攻,给他最后一击的时候,猛然听得喊杀声起,又听得一声大喊:“汉将已死,汉人还不快快投降!”
米涉闻声望去,发现正是左贤王特顿用长枪挑着苏古那瞪大眼睛的人头正在不断叱咤,惊地周围士卒。
当看到苏古头颅的那一刻,米涉心如刀割,和苏古共事数十年,他早已把苏古看成自己的弟弟。
他也知晓自己毕竟是兵少将寡,加上匆忙应对,阻挡不住那气势汹汹的胡骑。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留下也就是放弃一部分士卒在这抵挡,自己则带领一部分人马逃走去附近城池,组织人手抵挡胡人进攻。
可是手足兄弟因为自己的疏忽死在眼前,甚至是死不瞑目,那怎可逃离,怎可让这些胡人舒服地进入关内!
唯有死战以泄心中的怒火!唯有死战以慰兄弟的性灵!唯有死战以捍卫汉人的骨气!
他要让这些胡人知道大魏汉人的气魄,唯有死战以殉国,无有摇尾以乞降!
好兄弟,为兄杀几个胡人来给你陪葬!
米涉绰起长枪,怒不可遏地大呼道:“弟兄们!此刻唯有死战尔!让这些茹毛饮血的胡狗看看咱们大魏汉人的骨气!杀一个够本,两个不亏,三个血赚!随我杀!”
随着米涉大喝一声,残余的汉军无不保有死志。
或许现在这些汉卒或多或少有些懦弱的人,但此刻绝对没有孬种,没有一个临阵畏惧。
种族仇恨,刻骨铭心,不可原谅,唯有死战!
“杀!”
残余的汉卒带着悍不畏死的气势开始了自杀式的反击,就算是也要咬下你的一口肉。
围在人群的中的哲囚此刻遭了大罪,身边的汉卒百无禁忌地冲了上来,毫不在意自己的是不是能活,就是要把哲囚这个胡人第一勇士拉着垫背。
这下哲囚的伤势彻底加重,好在特顿即使赶到将哲囚救了回来,但哲囚什么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伤痕累累。
长枪刺入身体,弯刀斩断手臂,那又何妨。
我可以咬着牙握住刺入的长枪,等着队友将手中长枪刺入胡人的体内。
我就算此时遭受着巨大的痛苦,失去了双臂,但是我可以用我的牙咬住胡人的耳朵、手掌甚至脖子,将胡人的血液咽下肚中。
此刻没有一个汉卒眼中不是充满了冷酷狂热的死志,没有一个汉卒无不是力争拉一个垫背。
这气势直接把特顿吓住了,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印象里汉人就是软弱的两脚羊,只要威势足够,就能把他们吓得跪地求饶,可现在怎么会这样?
天狼神的勇士正在被这群疯子以命换命,甚至竟有短短一阵出现了压制的态势。
这些确实文化底蕴的可怜入侵者,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骨气,什么叫做气节。
也不管特顿知不知道,缓过神来的他此刻只觉得充满了耻辱,于是高呼:“天狼神的勇士们,让这些汉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勇武!我与你们同在!天狼神与我们同在!”
特顿直接将插着苏古头的长枪戳立在原地,抽出腰别的宝刀,大喝一声冲向了正在杀戮胡人的米涉。
这边米涉随手将一个胡人杀死,刚一扭头就看见特顿冲自己杀过来,顿时怒发冲冠,也奔着特顿杀来。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个人也不说话,径直就是攻向对方。
一个是杀气冲天的胡人左贤王,一个是要把仇报的汉人守关将,一个拿着长月弯刀,一个持着镔铁长枪。翻翻复复,来来往往,没有半分放闲,使出浑身解数。这一刀当头劈下,离头颅只差分毫;那一枪迎面刺来,差心坎只有半指。险象环生,喝声不断。
可终究差了些技艺,输了些力气,米涉被左贤王劈胸斩落马下。
米涉瞪着赤红的双眼,怒声道:“有负大魏,有负兄弟,恨不能斩胡于马下!”
鲜血喷洒,塞卢关守将米涉就此身亡。
米涉死亡后,残存的汉军弥漫着悲伤愤怒,更加不要命地冲向胡人,誓要为两位爱兵如子的将军报仇。
可惜终究是寡不敌众,加上缺少指挥,一个时辰后,万余汉军全部阵亡无一乞降,斩杀胡人接近万余。
唯有苏玉在胡人进城的时候被苏古安排亲卫带走,并让其寻找燕王以平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