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预想的五天的时间,现在骤然缩成三天,这无疑让杜平川的心弦再一次绷紧。不过既然得知犬戎详细的行动轨迹,他也更清楚接下来工作的先后顺序。
而修炼到天亮之后,他让岳生带上肉干果脯再去交换情报,然后立即就召来两三个铁匠。
“这些犬戎兵器的材质怎么样?”杜平川将四五柄弯刀与狼牙棒扔在地上,然后指着说。
新垣锐翻了翻,有些诧异于这兵器的块头,但他也有些不屑:“不行,这都是些生铁,根本就没仔细锻炼过几次,难怪要把个头做得这么大。”
生铁很脆,
煮饭的大铁锅就多用这种材料。
“无妨,你赶紧开炉做一只铁梆子吧。”杜平川觉得这些兵器都是犬戎小喽啰在使,那用料肯定不怎么样,但得来全不费功夫,他也没在意。
“而剩下的生铁就全做成矛头,也不太重,有八九两就够了,……嗯今天晚饭之前你能做出来吗?”
“能是能,但梨儿关不好找硎石呀。”新垣锐有些犯难,工期都好说,就是炼铁所需的条件实在太简陋了。
杜平川当然知道这些,便叫过新垣柯给他帮帮忙,专门提供薪炭。至于硎石,只好再去浣花溪周边找找,否则千辛万苦造出来的矛头就杵着也不开锋?
前天打回来的鹿肉,现在已经被新垣庖切成两三斤的小长条,正架晾竿之上烘得食堂青烟袅袅。而屋檐下,三四串冬笋已然风干,皱巴巴地就散发出一股清香。
杜平川路过此地,随手给新垣庖扬手打一声招呼,然后转身就走向仓房。
熏肉都被切得那么小,果然缺盐啊,要不是天气实在够冷,这些鹿肉早就发臭了,也就只能先烘着凑合一下。
心念于此,他一路就迈进仓房的门槛:“绾娘,昨天你收到那张虎皮没?”
“嗯,这么好的毛皮子……”新垣绾绾乍一下还不是很适应自己的新名字,良久之后,她才接过话头反问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岳生昨天从后山回来,冻得鼻子通红,一想到这家伙赤脚走在雪原里,又胖得肚皮擦地,杜平川就感觉冰口隐隐发痛。
“你做完冬衣之后,若有空闲,就用虎皮缝一件肚兜吧。”他搓着手,然后低头又补充道,“而剩下的边角料,不妨再攒两双手套,丑点儿都无所谓,暖和就行。”
虎皮斑点肚兜?
大人这审美……
杜平川一见绾娘的神情很古怪,连忙就道清缘由,然后又说明岳生的体型大小,这才让她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
难道我刚才很像变态?难道我刚才很像一个想穿虎皮斑点的变态?我又不是蓬安醉星楼里的小哥!
告别绾娘,杜平川心里忍不住吐槽,然后他只身就来到浣花溪。
时值日出之际,挂在北壁之上的冰溜子被衬得愈加晶莹剔透,而几个木工正在给栈道铺竹架板。
看这进度,颜金棉说得果然没错,等将物资与人口运上水帘洞,确实最快也还需要一两天。
应该来得及,
因为犬戎还有三天才到达梨儿关。
而其具体信息,还要等岳生从鹿吴山群妖口中打探完情报再说,这事急也没有用,只能慢慢等。
杜平川理清思绪,然后就开始顺着浣花溪来回走动,开始办正事。
其实新垣锐所谓的硎石,就是给刀剑开刃的磨具,只不过他身为铁匠就比寻常人叫得更内行一些。
举个很常见的例子——切磋琢磨。
将骨头加工成器物叫切,将象牙加工成器物叫磋,将玉加工成器物叫琢,将石头加工成器物叫磨。
而新垣锐用来给矛头开刃的硎石,又可以分为两种:细者为砥,粗者为砺。
由此,流经白石滩的浣花溪应该有不少鹅卵石,其中也应该有一两块能堪做硎石。
杜平川散开神识,便沿着溪边仔细搜寻,最后还真发现十几块质地不错的石头。而他也不嫌重,一口气就全部搬回去交给新垣锐。
炭火雷动,洗水开刃。
日影在梨树的枝叶之下,西而东往。
第一天,颜金棉带人日夜修缮城墙与望楼,在耗费梨儿关大半砖瓦,又因取土将白石滩挖出一个深坑之后,终于让梨儿关露出一种镇守要塞的凶悍之势。
而焕然一新的城防,紧接着就是手握长矛的关卫,他们率先穿上冬衣,然后日以继夜地逡巡在城墙的战棚之上,只等着犬戎露头就敲响警梆。
第二天,
通往水帘洞的栈道终于完工了。
新垣庖连同一众妇女整理好干肉,而水井逐渐也变得清澈,她们就带上大小容器,开始往水帘洞贮藏物资。
并且当晚还在她们那里试住一宿,而制成五十多份石卷柏灰剂的同时,又将水帘洞精心布置一番,从而变得更为舒适。
不过其中的蝙蝠却倒霉不已,它们被尖叫中的新垣庖打死数十只,而撵出来的那些,现在肯定又冻死不少。
第三天,
也就是犬戎欲来的最后一天。
杜平川规划出详细的行动方案,从而将梨儿关的每个人都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之上。
起火该由谁打水,有人受伤又该谁敷药,听到警梆炸响众人又该从那条路撤离,他都一一挑定人选,并且告明工作范围。
做完这些,众人各司其职,心里也踏实不少,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
而郭伯在新垣野的帮助之下,使得炼制兵俑的进度提速不少,四樽汉兵俑已然成形,英灵前辈更是早早地就寄宿其中了。所以现在由秦俑领头,正带着四樽汉俑就开始在梨儿关巡逻。
只可惜关卫不能操使魂力,就算教给他兵俑的御使手决,他也不能用。
其实杜平川也问过郭伯,可不可以让兵俑代替关卫站岗放哨,但他却说,铺在梨儿关的青石板乃是兵阵的一部分。
换言之,青石板组成的纹路就像是棋盘,而兵桶就是棋子,一旦离开兵阵的支持就战力大减。
若是想改动棋盘,只能把围着大梨树所有的青石板全撬了,然后重新布局。
如此说来,杜平川想起那晚诛灭虎妖之时,兵俑确实也是在青石板上才大展神威,于是他点头之余,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就算再精妙的魂力阵法,那也需要海量的灵气进行驱动。
更何况兵俑只吸收一块小小的珉玉,就爆发出不下内境三层天的战力,又巡逻三四天……
那这灵气的收支,
明显就对不上数目吧!
“小子,你没猜错,大梨树就是青石兵阵的动力源泉。”郭伯脸色有些发白,看来他为赶制四樽汉兵俑劳心不已,而一见杜平川望着大梨树生疑,他就戏谑道。
杜平川愕然,尽管他早就窥得其中真相,但一经证实,所以他多少还是有些震惊。
于是他觍着老脸,
然后笑嘻嘻地凑到郭伯身边:
“郭伯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妄动大梨树了,而以后修炼,我也学你蹲在它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