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氏还第一次听到警梆炸的声音,他们不怎么明白其中含义,但见新垣氏马上有序撤入民居,马上也跟着插紧门栓,然后透过窗户缝惶恐地向外张望。
一股肃杀的气息,
瞬间弥漫在梨儿关的上空。
英灵兵俑尚有神智,还能守在搜查队伍的两翼,但普通兵俑的每个动作都需要杜平川掐动手决,然后逐次指挥。
一番从寨门到晒坝的搜查之后,杜平川心力交瘁,但眼见着只剩下新落成的渔矶城隍庙没有涉足,因此他打起精神,更是丝毫不敢懈怠。
这妖孽的身法精妙,实力不俗,他一进入梨儿关别的先不管,反而直扑城隍庙。
那他此行到底为何而来?
“朋友,这间小庙可容不下你这樽大神!”好在青耿的神识的范围很大,由此杜平川很快就锁定这家伙的踪迹,并最终堵在浣花溪之内:“不如你出来一聚,咱俩好生谈谈?”
楸木长枪很是紧致,杜平川将其捏在手里也很是心安。而他枪头一摆,新垣昔就带人摸向城隍庙,身贴墙角之后,就只等着破门而入。
然而三声过后,
里面却没有一丝回应。
关卫现在都处于炼体阶段,而兵俑虽战力有余,但速度远不如庙内可能就是抓取岳生的真凶。同时也说不定,众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那家伙的神识之内被瞧得真真切切。
那如此围困,根本就没什么作用,所以还不如杀进去揭开他的真面目。
杜平川思及于此,又见庙内久久没有应话,遂握拳一砸,英灵兵俑立即就带头冲了进去。而关卫紧随其后,操着尚不熟练的环首刀就蜂拥而入。
然而,想象之中的激烈打斗声并没有平地炸响,一阵闷哼过后,城隍庙又陷入死水一般的沉寂。
什么!
兵俑也失去联系了?
杜平川两三次变动御使手决,都不见屋内的兵俑有任何反应,而寄宿其中的英灵更是突然消失不见了。
陡然大惊之下,他急忙收起楸木长枪,然后念动口决,火旗一时就炽热难挡,他随后就踹门跃进城隍庙。
只见兵俑杵在场中,就像失去牵线的皮影傀儡,呆若木鸡。而后边那些关卫则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不知生死,他们明显就没撑过对手第一回合。
而这一切,
都被供案之前的人影看在眼底。
“你很自信啊!我好歹也是内境六层天,你就拿这些泥偶与走卒招待我这个朋友?诚意不足~”说话之人见杜平川抖擞火旗,还摆出一幅大敌当前的架式,当即就将尾音拖得老长。
这人一袭白衣胜雪,头上还戴着一毡斗笠,身后披风飒飒,而他手里则握着两块木牌。
杜平川皱眉,上下将其打量一番之后,便挑起火旗:“你前后潜伏在梨儿关周围大半个月,今天又直闯我地,就只为这破庙的两个神位?”
“不错。但准确来说,这块山神牌位才是我此行的首选。”
山神当然是指岳生,而杜平川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白衣人拿神牌意欲何为,但他深知一旦神牌被抢,那所敬奉的神祇由此就会元气大伤。
因为岳生与青耿浅薄的神格,都依托梨儿关民众的念力而生,而这神牌离开梨儿关,那他俩好不容易积攒的功德岂不就没了?
而之所以白衣人如此托大,以至于在自己面前直接承认抢夺之行,正是因为他自恃有着内境六层天的战力。
杜平川被这份厚颜无耻的姿态激怒了,但他却压下心头一股怨气,最后冷声道:“岳生被你俘获在前,而如今你又抢到他的神牌,由此说来,你是要亲自供奉他?”
“是又怎样?”
白衣人手里抛着两枚神牌,斗笠之下还闪烁着轻佻的神色,满脸玩味,最终他似乎觉得火旗太过刺眼,又一字一句道:
“不是又怎样?”
听到这话,杜平川将心头的闸门打开,伴随着门外灌进来的寒风,那积淤已久的怨气当即喷薄而出。
“样你妈!”
一声大呵之后,他扬起火旗就纵步而去,灼灼热浪直逼得白衣人撤身往后。眼见逼近角落,他立刻蹲身扎稳下盘,火红的旗面随即漫卷如浪。
然而白衣人却并不急于反攻,他身形躲闪,几次都险之又险地避过席卷而来的火旗,游走之间,恍如一条鲜活的鲫鱼。
虽早知道白衣人的身法很是不俗,但杜平川临场亲见,更是心惊不已。他庆幸于刚才留出回旋空间的同时,手上也更是运力如牛。
他右腿半跪,扭身回拉旗杆腾出蓄力余地之后,猛然就是一记横扫!
电光火石之间,白衣人已熟知杜平川的套路,他借着旗面招摇而遮挡视线之际,突然跃步向前,紧接着便侧身按地后仰。
而待滚烫的旗面滑过鼻尖,他袖中的匕首已然颠转入手,一道寒光直指杜平川的膝盖。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杜平川有一种被毒蝎尾刺注视的惊悚,但他又不敢往上跳,生怕这刁钻的匕首会如蛆附骨一样,然后洞穿自己的脚背。
于是他一咬牙,
干脆就往下屈膝而跪。
噗嗤一声,杜平川大腿外侧就多出一口血红色的热泉。而与此同时,他从弥戒抽出的环首刀已悄然握在手心,然后他也没想,竖着就向白衣人的躯干插去!
这不要命的打法,夹杂着一股蛮横残暴的气息,吓得白衣人来不及抽回匕首,就地向右翻滚。
见身法精湛的白衣人也会懒驴打滚,杜平川心中一口恶气总算有些平复,然而他并不满足于此,扑身就向左前方纵刀大劈。
一劈一滚,一滚一劈。
杜平川就像在追风卷草的牧童,跟着白衣人就撵出半丈有余,而他那身衣服早就污秽不堪,甚至就连极有侠客气质的斗笠也被甩在一旁。
此时,白衣人深深后悔于刚才不该选在房间之内缠斗,这逼仄的房间,实在让他施展不开身法。
他滚到半路之时,突然看到身边倒地的关卫,于是他眼前一亮,转脚就把新垣昔蹬在身后。
紧接着,白衣人果然见杜平川连忙收住环首刀,他蜷腿一翻,马上就从地面腾空跃起。然后他也顾不上放什么狠话,撞破窗户就跳进雪地,头也不回的就蹿向寨门。
而杜平川见他要逃,扯开步子就想追,但无意间就牵动大腿之上的伤口,疼得他一趔趄差点儿还摔在地上。
于是他随手捡起筇竹长矛,急忙掷向那道越来越小的背影,只见其身形一顿,也不知道到底刺中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