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八章 长安来人
长安城内的变故此时并未影响到昌邑,在这个年代直线距离一千六百里的路程,消息快马加鞭的传过来也要将近五六天左右。
昌邑王“刘贺”正在呼呼大睡,陈逸现在保持着良好的作息规律。
每天睡到辰时一刻准时起床,都不再需要婢女提供人工闹钟服务了,因为晚上睡得早,加之白天坚持锻炼身体,人疲劳了自然也就睡的早。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时代的夜生活实在是太匮乏了,陈逸也想晚点睡,但他实在是无事可做啊!
手机没有!
电脑没有!
晚上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
那个坑爹的系统自打发布了任务之后,任凭陈逸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让它再露过面。哪怕是陈逸跑到井边以死相威胁都没用。
那次假装跳井反而把王宫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多亏先王保佑,好不容易自家大王性子转变了,不再到处嬉戏胡闹,现在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宫内学习看书,要不就在锻炼身体,可千万别脑子又坏了!
这也导致王平提前结束培训,被中尉王吉安排时刻盯着大王,保护好他的人身安全,倒不是怕有人伤害大王,而是怕他自己伤害到自己!
这段时间以来昌邑王宫内的众臣私下里沟通时对大王的转变欣喜不已。除了大王时不时有点奇怪的举动,其他时候大王还是挺不错的。
至于奇怪的举动,除了跳井以外,还有蹲在地上跳来跳去,趴在地上双手撑住身体又松开,反复如此。
至于问其原因,大王每次的回答都是:“锻炼身体!”
众人便不再多问了。
从三件新式马具发明至今已过去二十来天,在昌邑的冶铁窑工匠以及昌邑王府的木匠们加班加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又成功的做出了五十余套马具。
陈逸先将王宫内的二十来匹骏马逐一更换,尤其是陈逸心爱的乌骓马安上了精美的马鞍后显得更加矫健俊美。
陈逸留下了二十套,剩余的便赏赐给昌邑相安乐、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等人。
众人拿到马具后激动不已,纷纷拜谢大王,往日赐酒赐金也未曾见到众人如此高兴。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逸也发现了昌邑国的属臣中真正为自己大王好的也就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以及自己的老师王式三人。丞相安乐不过是为了保住自身的地位和权势,总是迎合自家大王,也从不指出自己的过失。
但是陈逸暂时不会表现出对待众人的区别,至少在离开昌邑之前不会。至于以后好聚好散,也不会再重用安乐此人了。
……
四月二十四,夜漏未尽一刻,也就是黄昏时分,从长安日夜兼程的乐成、刘德等人终于来到了昌邑王宫门前。
仅仅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众人就从长安驾驶七乘来到了昌邑。
这还是多亏了秦始皇施行“书同文、车同轨”,在国内修建了多条联通咸阳的驰道,也正是这些驰道的建成,使得全国能连接在一起。
乐成等人从长安一路向东,途经函谷关,穿过雒阳,一直到济阳的浚仪都是走的驰道。过了浚仪后便只能走郡道。
从进入昌邑封国范围开始,众人便体会到孝武皇帝对那位李夫人有多偏爱。
李夫人便是“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原型,孝武皇帝后期,因卫皇后卷入巫蛊之祸自杀而亡后也被剥夺后位。
孝昭皇帝继位后,大将军依照汉武帝的平素意愿,在宗庙中以李夫人配享祭祀,并追加尊号为孝武皇后。
其一,这里是全国最富庶的地区之一,一路看过来,昌邑交通便利、人口众多、桑麻遍野、五谷丰登,因此昌邑商业贸易相当发达。
其二,这里是儒家文化和文明礼仪之乡。汉武帝把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倡导文明礼仪作为治国方略。昌邑国位于齐鲁大地,是孔子、孟子的故乡,这未尝不是希望昌邑王能够多学习儒家经典治国理论,可惜前昌邑哀王甍的太早了。
其三,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昌邑及附近藏龙卧虎,孕育出许多旷世枭雄。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刘邦在沛县、彭越在巨野、秦嘉在东海纷纷响应,都距昌邑不远。
其四,同属兖州刺史部的泰山郡,就在昌邑国的北面。泰山是历代帝王仰天功之巍巍而封禅祭祀的地方,是受命于天、定鼎中原的象征。从昌邑到泰山直线距离仅300余里。
…………
乐成等人皆已疲惫不堪,浑身腰酸背痛,就算是年轻人这样换马不换人,五天几乎不下马车,昼夜不停的奔波也受不了,更何况他们这几个年近五旬的老人,这次的传旨只怕要折几年寿。
乐成将符节交给王宫守卫不久后,便见昌邑王中尉王吉迎了出来。
“不知上使远道而来所谓何事?”王吉连忙将众人引进王宫。
“敢问昌邑王何在?吾等有诏书须当面交给昌邑王。”宗正刘德说道。
“大王此时正在寝殿练习引导术,请诸位上使稍作休息,下臣这就让人去禀告大王。”王吉解释后立马让仆从去禀告自己大王。
“诸位上使不妨先喝杯茶水。大王一定马上赶过来。诸位上使从长安过来辛苦了。”
王吉一边招呼着众人,一边套着他们的话,想知道为何九卿重臣一下子来了四个。
“自己大王这段时间表现挺好的啊!都不去祸害百姓了。而且也不是那种野心勃勃会想要去造反的人,不至于惹恼陛下。”王吉也挺纳闷。
乐成、刘德、丙吉和利汉均喝着茶,敷衍着王吉,也并不曾说明此番传旨的目的。
不一会四人只见一名身穿赤色常服的年轻男子领着几人走进大殿,众人心中不禁感慨到:“丰采高雅,神明爽俊!尤其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愧是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孙子。”
其实如果这几人早来二十余日,见到这位昌邑王贺绝对是另一番观感了。
“不知众位上使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诸位见谅!”陈逸作揖着说道。
“见过上使!”
跟着陈逸一起过来的昌邑相安乐、郎中令龚遂等人作揖道。
乐成几人连忙起身回礼道:“见过大王!”
“不知上使千里迢迢来到昌邑所谓何事?”陈逸请诸人落座后说道。
乐成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说道:“天子五日前驾崩了,吾等此次前来昌邑便是奉皇后诏请大王前往长安,主持大行皇帝典丧。”然后拿出一卷竹简交给仆从。
陈逸从仆从手中拿过诏书看了起来,心想:“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众人只见陈逸忽然朝西面拜倒,痛哭流涕:“陛下!”
这是陈逸这段时间心中默默排练过多次的对策,哭是真的在哭。
不过想的却不是远在长安且从未见过面的陛下,而是想的万一回不去再也见不到父母,想象着年迈的父母悲痛的情形。
毕竟是第一次当众演哭戏,貌似演的有点过了,奥斯卡小金人拿不到了!
中尉王吉、郎中令龚遂也立马反应过来,面朝西面拜倒痛哭。反而是昌邑王相安乐反应慢了一拍,待众人拜倒后才跟着匍匐在地。
过了好一会,陈逸才慢慢起身,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乐成等人说道:“寡人听说陛下身体一直很好,且陛下才及冠三载,正值壮年!怎会突然…”
眼见昌邑王如此悲痛,刘德等人也不禁擦拭着眼角说道:“听太医令说大行皇帝自三年前便经常心脉郁结,这次更是气血攻心,导致药石无医!”
“几位上使一路辛苦了,寡人现在悲痛万分,思绪纷乱,暂时无法做出决定。不如诸位先用过晚膳后好好休息一晚,也让寡人平复下,明早再告知上使寡人的决定。”
陈逸一边向乐成等人致歉,一边让龚遂赶紧去安排晚膳。
郎中令龚遂也是个做事谨慎的人,告退下去后立马让王宫内挂上白缟,给诸位上使安排的晚膳也没有荤腥。
“诸位上使且先用膳,寡人去沐浴焚香换一身素服后再过来向诸位请教。”
说着陈逸便带着王吉和龚遂告退了,留下昌邑相安乐陪着众人。
“中尉、郎中令,此时寡人该如何行事?寡人认为陛下驾崩了这事是真的!但是此时告知寡人去长安典丧是何意?”在书房内,陈逸向二人询问道。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王吉兴奋地说道:“此时能去长安主持典丧,说明朝中大将军、三公九卿已经选择大王继承宗庙,可继大统了!”
龚遂也在一旁说道:“不知其中是否有诈,还需谨慎些,此事与孝文皇帝时颇为相似,大王还需小心应对,切不可出任何差错。”
“多说无益,吾等先沐浴焚香后再去探探上使的口风,看长安到底是何安排?”陈逸也懒得多想了,自己想来想去还不如等会去找上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