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衣客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小觑周易安。
“可惜了!”蓑衣客突然摇摇头,有些婉惜。
周易安冷笑回应,“可惜?是可惜自己几十年的武功今夜便要在这破庙之间永远沉埋了?”
“小子,我这一双铁掌之下不知多少武林高手殒命,刚才那一掌不过使了七分功力,接下来我要用全力了!”蓑衣客先前那一掌只是试探。
但他却不知周易安亦有试探之意,听了蓑衣客的话,周易安微微挑眉,淡淡道:“是吗?”
“刚才我不过是用了五成力,既然你这么一心求死,那我便成全你!”
周易安此言一出,蓑衣客神情立变,断不相信,“不可能!”
他不相信周易安如此年轻就有深厚功力。
来而不往非礼也!
周易安不再多言,脚下一蹬,身子向前射出,同样一掌拍向蓑衣客,掌风呼啸,威势之凛冽,比之蓑衣客甚强三分。
“什么?”蓑衣客眸子紧缩,露出骇色,觉出周易安一掌之力,不敢怠慢,内力运转,抬起暗红铁掌,全出拍出。
砰~
两掌相击,更加沉闷声响彻大殿,二人衣袍猎猎鼓动。
相触即分,蓑衣客的身子向后连倒三步,脸色变白,气血翻涌,手臂轻颤。
反观周易安,面色轻淡,保持出掌姿势,只步未移,只有衣角尚摇。
噗~
蓑衣客一口老血喷出,略显萎靡,表情复杂,想他一双铁掌,在滚热铁砂之中击打四十几年,今日却是败在一个毛头小子掌下。
其实不是他的铁砂掌不够厉害,实是周易安内力深厚、功力了得,但蓑衣客又怎能知道周易安习得一身能耐所受折难。
“怎样?”周易安收掌,有些意兴阑珊,“拿出你的全部本事儿吧!”
能成为皇帝鹰犬,必有两把刷子!
“该死!”蓑衣客一把抹掉嘴角鲜血。
“嗯~”稻草之上的白衣公子突然呻吟一声,动了动唇,却是未醒。
周易安余光瞥了眼。
“嗯?”蓑衣客瞥了眼白衣公子,露出狠色,探掌扑向白衣公子。
“找死!”周易安早有预料,眸中厉色一闪,身子一转,掠出,踏地而起,一记鞭腿破空扫向扑向白衣公子的蓑衣客。
竟然敢动他!
啪!
周易安速度很快,蓑衣客提臂格档,被一腿扫退,身子倒滑而出。
周易安刚一触地。
咻!
蓑衣客用力一踏,止住退势,铁掌半屈,指弹出一物。
周易安提扇以扇骨一挑,一根细长银针偏飞,打在石佛像上,落于地上。
银针一指之长,半毫之粗,其色偏乌黑,一看就是淬了剧毒。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周易安扫了眼地侧毒针,有些不屑道。
咻!
咻!
两枚毒针自蓑衣客手中弹出,一枚向周易安,一枚向熟睡白衣公子。
周易安折扇两挑,两枚毒针皆是被其轻松接下。
蓑衣客变幻掌势,欺身上来,周易安抬掌迎上,单掌势回转,以四两拨千斤之势轻轻卸掉铁掌力道。
“不和你玩儿了!”
蓑衣客铁掌连绵不绝,周易安单掌翻绕,瞅准时机,手腕一翻,指间倾力拨开蓑衣客铁掌,右手折扇各自在蓑衣客手腕上一点,使得其手臂劲力尽失,垂落下去,动弹不得。
“该死!”蓑衣客面色剧变,没有犹豫,立刻后撤。
“想走?晚了!”周易安嘴角上扬,自是不会让蓑衣客退走,在其骇然失色之下,左手化爪,闪电般掐住蓑衣客脖颈,稍稍用力便是以单身之力将其壮硕身躯提起。
“呃……”蓑衣客喘不过气来,瞳孔骤张,身子挣扎摇晃,双臂轻垂着,只有双腿在低空中剧烈晃动。
片刻之后,蓑衣客脸颊铁青发紫,眼眸充血。
“啊~”
就在此时,稻草堆上的白衣公子悠悠醒来,刚睁眼是巨大石佛像,接着便是周易安背对着他,单手掐住蓑衣客脖颈提在空中的画面入眼,惊的一个激灵起身,瞪大了秀气双眸。
咔!
周易安见白衣公子醒了,指间发力,向侧一扭,一声清晰骨断之声响起,蓑衣客眼白一翻,身子软下去,没了声息。
此刻蓑衣客就像吊死鬼一般。
“啊~”白衣公子单薄身子一抖,低叫一声,连忙拿起一旁青朝剑,拔出,剑指背对他的周易安,余光打量这个陌生、昏暗的地方,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不是在万花楼吗,怎么到了这里……
砰!
啪啪!
周易安古井无波的将蓑衣客软趴趴的尸体扔在一旁,事后拍拍双手,转身看着白衣公子,玩味轻笑:“怎么,想杀我?”
白衣公子持剑之手抖了抖,戒备的看着周易安,动了动唇,咬了咬牙,紧措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周易安对白衣公子手中利剑视之无物,走近剑尖一指之地,轻言:“这里是上阳城外一处破庙,别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若是要杀你在醉花楼便杀了你了,何须大费周折将你带到此处,再行动手啊!”
“再者,我将你从醉花楼中带出,否则你此刻早在衙门问罪了!”
“你是醉花楼中那人,可你……”白衣公子剑晃了晃,花眸上下打量着周易安,衣服确实一样,这样貌确有相似。
这么一看,醉花楼中那莫名的熟悉感又生了出来,白衣公子已是信了几分,剑尖压了压,对眼前这个刚刚杀了一人的男子竟不是害怕。
“易容之术而已,不过是让自己变丑了几分罢!”周易安谦虚道,同时抬手伸扇又将面前剑尖向下压了压。
“…………”白衣公子看向蓑衣客尸体,质问:“那你为何杀他,又为何在醉花楼杀了陵阳候薛重八?”
“他要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他!”周易安撇撇嘴,“至于薛重八……”
周易安微顿,白衣公子放下青朝剑,追问道:“为什么?”
周易安挑挑眉,往前挪了挪,脸庞凑近,“那你又为何去醉花楼,薛重八于你何干?”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白衣公子脸色微烫,心中想到醉花楼中周易安拔出青朝剑的场景,生出异样情绪……
周易安感出白衣公子异样,笑笑,用折扇拨了拨耳畔青丝,不去管白衣公子,转身走到火堆旁,蹲下,提起酒坛,拔去酒封,顾自仰头灌了一口灼心,瞬间五脏六腑皆如火灼。
一番动手,灼心下肚,甚是痛快。
庙外雨势又复,连绵不绝。
许是夜晚,再加上春雨交加,白衣公子生出冷意,颤了颤,青朝剑归鞘,犹豫片刻,提剑走到火堆旁,如周易安一般蹲下,剑放手侧,伸出白净玉手烤火,余光瞥了几眼周易安,却是未见其反应。
“你喝的是灼心吧!”白衣公子动了动鼻翼,突然道。
“嗯!”周易安点点头,将酒坛递过,示意,“来一口?”
白衣公子摆手拒绝,“我不喜欢喝酒,但我以前有一个朋友喜欢喝灼心。”
“噢!”周易安神色微动。
“我叫林雨,你叫什么名字啊?”白衣公子似乎对周易安很感兴趣,告之名姓,询其姓名。
“周易安!”周易安不假思索的道出。
“什么?”林雨惊讶的看着周易安,旋即有些落寞,“你叫周易安,我说的那个喜欢喝灼心的朋友也叫周易安,只可惜他不在了!”
“我觉周兄十分熟悉,你我是否见过?”林雨疑惑问道。
“我自幼随师父在山野学艺,近日方才出山,行走江湖。”周易安随意道。
“噢!”林雨噢了声。
周姓之人不计其数,同名之人又何其之多。
周易安眸光闪烁,有些恍惚,心中千言,却是随着一口灼心咽下,沉入肚腹。
她依然是她,三分欣慰,三分欢喜,四分惆怅啊……
提及旧人,林雨落寞了好一会儿,周易安也不出声,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酒,然后与林雨一起盯着火焰出神。
殿角蓑衣客的尸体横放,殿外大雨滂沱,殿内两人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