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风村西南方向的一间茅屋内,桌上的油灯静静的燃着。
刚刚泡了个药浴的林雨坐于木凳之上,素净双手支着白嫩下巴,脑后三千青丝披肩,只穿了件白色亵衣,胸前凹凸饱满一览无余,一尺长的白色束胸布搭在另一张木凳之上,其上还有一身青色布衣,地上摆着一双鞋崭新黑鞋。
此时已是丑时夜分,村子内寂静无声。
林雨一双水灵眸子怔怔的望着桌上油灯轻微飘摇的火苗,满脑子都是周易安在醉花楼拔出青朝剑的画面、在破庙只手杀蓑衣客的画图、周易安用脸摩擦她脖颈的画面、周易安赤身裸体、布满疤痕的画面……
总之,满脑子都是周易安。
“哎呀,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脑子老是想起他来!”
良久,林雨回神,脸颊微红,摇摇头,拍了拍前额,奇怪的撇撇嘴。
“不想了,不想了,睡觉!”林雨起身,吹灭桌上油灯之后便是上了床榻,睡下。
床榻软硬适中,林雨闭上双眸。
明明今晚背着一个个沉甸甸的周易安走了那么久的路,理应是疲惫不堪,倒头就睡啊,可是林雨闭上眼却是久久睡不着,脑中思绪起伏,反倒是愈睡愈精神,期间翻了好几次身世无济于事。
就保持着这种状态过了良久,林雨猛的睁眸,从床上坐起,扫了几眼昏黑屋内,突然想道:“也不知道周易安怎么样了,刚才那样子看着挺遭糕的,那位方爷爷有没有把他治好。”
“要不去看看他?”这个念头萌生便是挥之不去。
犹豫了片刻,林雨下了床,拿起床上火折重新点燃了油灯,将那一尺长的束胸布紧紧裹在胸前,掩饰掉这一突出特征后,方才穿上了小天给她准备的青色布衣和新鞋。
青衣不大不小刚好合身,只是脚上黑鞋大了些,倒也不影响。
穿好鞋子与衣服后,林雨吹灭油灯,轻手轻脚的拉开屋门,出去。
林雨下了木阶,四下看了看,却是只看到两处对头方向有着亮光,一处是方易廷的屋子,另一处想来应是小天与他爷爷南宫奕的屋子。
此时水雾不复,月轮的皎洁月光照亮了这方天地,林雨借着月光,走向方易廷的茅屋。
黑风村并不大,没走几步,林雨便是走到了方易廷的茅屋前,屋门关着,屋内油灯燃着。
林雨在五步之遥站立,双手指间互捏,看着屋门,犹豫看要不要进去。
“吱~”
屋门突然从内打开,灯光溢出,方易廷老朽的身躯站在门后。
“呃……”林雨微愣,略觉尴尬。
方易廷褶皱的脸上带着重重的疲惫,他看到不远处的站立林雨,有些意外,旋即轻笑,温声道:“林丫头,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当然不介意!”林雨笑着摇摇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最让人感觉慈祥了!
“这么晚了还不睡呢,在这儿转悠!”方易廷笑道。
“呵呵……”林雨呵呵轻笑,吞吐道:“那个……我睡不着,就想着来看看……周兄,他没事儿了吧?”
“呵呵!”方易廷闻言眸子一动,露出意味深长之色,笑道:“没事儿了,明日一早儿准醒。”
“那就好!”听了方易廷这么一说,林雨心中莫名一安。
“要不要进去看看?”方易廷突然问道。
“不了!”林雨突然摇头,事后却是有些后悔,其实看看也好,毕竟自己也算他半个救命恩人嘛!
“林丫头,你若是睡不着就屋帮我在床边守着吧!”方易廷心头一动,故意道:“我这把老骨头了,实在是熬不了一夜,周小子身边总得守着个人!”
其实周易安床边完全不需要有人守着。
“行……”林雨一听,面色一喜,但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为难之色,道:“这会不会不妥啊……”
方易廷一听就知有戏,道:“这有何不妥,你虽是女子之身,但旁人又不知,何况你又是担心朋友,所以才守在床边,又不会做什么!”
林雨一听,觉得方易廷说的有道理,顿时心中一轻,莞尔一笑道:“那好,您快去休息吧,周兄床边有我看着,您就放心吧。”
“好,那我就去歇息了!”方易廷轻轻一笑,便要离去,他也确实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那个……方爷爷……”林雨开口叫住方易廷,“我想拜托您别把我是女儿身这件告诉别人,尤其是周兄!”
“你既然女扮男装隐藏自己的身份,便有自己的原因,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的!”方易廷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看着方易廷背影远去,林雨心中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缓缓走进了茅屋,轻手关上屋门,轻脚走近床边,放缓呼吸,轻轻坐在了床榻对面的木椅上,生怕一个动作响动惊醒周易安。
林雨看去,此时的周易安盖着被子,仅露脑袋,眸眼紧闭,呼吸均匀有力,俊朗脸颊之上气血如常,红润有佳,与之前寒疾复发时的吓人脸色是天壤之别。
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身上有那么的伤疤……
林雨又想到了周易安赤身裸体时上身伤疤带给她的震惊,心下思绪彼起,单手擒杀蓑衣客,单剑力压血衣男子……
“不能想,不能想……”林雨强行敛去杂念,保持静坐。
屋内静悄,林雨就这样静坐良久,突然秋眸微坐,将木椅搬近床榻,坐下,细眼看着周易安。
“这是……”他探手在周易安眼角轻碰一下,只觉指肚湿润,抬手放近眼前看了看,挑挑黛眉,轻喃道:“眼泪!他哭了。”
一个大男人在睡觉时哭了!
“哎,他一定是又梦到了他的爹娘了!”林雨看着林雨眼角晶莹,联想到之前周易安昏迷中喊着“爹、娘,别离开我”的情景,不免有些怅惘。
她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不禁生出同病相怜之情来。
“爹、娘……”周易安眸子颤动,眉头蹙起,眉宇间充斥慌乱、不安及害怕,被子下的手掀开被子,四下乱抓,嘴中喃语:“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林雨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抬手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纤细玉手,又看了看周易安的几种情绪交杂的神情,喃喃细语:“若是不让他抓到,他怕是这一夜都睡的不安稳吧!”
这般想着,林雨竟是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玉手伸上,让周易安抓住。
果然,周易安一抓住林雨的手便是安静了下来,一脸安祥之态。
周易安的大手温热,几乎把林雨的小手包裹住,紧紧的握着。
“…………”
林雨感受着手上温热,眸子微张,脑中一片空中,怔愣的看着二人纠缠在一起的手,心中小鹿怦怦乱撞,一抹娇艳绯红爬满雪白脖颈、清秀脸颊,触之滚烫,视之娇艳。
周易安全然不知当下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在梦中已离去的爹娘回来了,一左一右的牵着他,在凉山的草场之上游走,说笑。
他看看爹,又看看娘很开心的笑着。
床榻上周易安眉眼下弯,嘴角上挑,笑了,很好看。
林雨视之不由自主的跟着甜笑,芳心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