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旻正在前往怀仁县城的路上。
赵哨官几人带着人马度了河,不多时却遇到了麻烦。
赵哨官几人本来想找附近的县城补充一下粮草辎重,谁知道还没等他们找到县城,旁边堡寨中的守备带着人马先拦下了他们。
那守备骑在一匹青鬃马上,带着几百人马拦在道前,不许他们过去。
他还让赵哨官等人出示文书,表明身份,来历和去向都要交代清楚。
形势比人强,赵哨官不敢硬来,只好就说自己等人是从大同镇逃出来的。
总兵马威带着手下的边军作乱,自己等人是奉钦差之命,南来示警报讯,昨日刚在附近被人偷袭,把总已然身死,麾下部众也损失惨重,现在急需休整。
那守备听了之后,知道有假,也不忙拆穿赵哨官。
他让几个哨官都先出来,然后猛然大喝:“你们几个护卫不利,致使主官身死,按照军法要治你等之罪。”
“来人,给我拿下!”示意身后士卒将几人捆绑起来。
赵哨官几人还想反抗,可自己等人已然脱离队伍,身边没有亲兵。
反观那把总一声令下,便冲上来十几人,把四人按到,用牛皮绳给捆了起来。
赵哨官几人连忙讨饶:“上官饶命啊!我等在大同城中曾经护卫过钦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让我们戴罪立功啊!”
“住口!现在还满口谎言。”
那守备见几人都被捆好了,已然不能逃跑,便揭穿了他们的谎言。
“我已然接到大同镇中快马传来的报讯,叛乱的乃是副总兵程江和参将杜能等人。他们杀了钦差,还纵兵在城中洗劫。幸得马总兵力挽狂澜,平定了乱军。”
“总兵已然将还在逃的乱首画影图形,传示各府县、堡寨、关口,令我们注意侦查。”
“尔等也是伙同叛军在城中劫掠的同党,我早就等着你们了。”
“哈哈,合该我得此功劳!”
那赵哨官几人一听,大惊失色:这马威杀了钦差,又颠倒黑白,把罪名推到几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自己反而成了平乱的功臣。
这下子,他们知道自己等人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了。
那刘哨官还不死心,还在大声辩解:“错了,不是如此。我等才是平乱的义兵啊!我等才是……”
守备指使手下把他的嘴堵上,“聒噪!有什么话等我把你们送到大同城中再说。”
然后,他又指着面前那些赵哨官几人的手下。
“把他们的兵器都给我卸了,一起带回去。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身后众人轰然应诺,呼喝着冲了上去。
赵哨官几人的手下本来见几人被拿下就有点骚动,又见对面的士卒不怀好意的冲了过来,立马就有人鼓噪起来,端着枪矛,持着刀剑,准备反抗。
可他们哪有实力反抗?
昨夜的偷袭让原本六百余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不仅如此,剩下的还多数有伤在身,兵器衣甲也都有缺额。
况且,几个哨官也被人拿下,没有了指挥,众人一时间进退失仪,没过两刻钟,就被冲散了。
运气好的逃入了附近的山林之中,运气不好的当场就被砍死了。
守备见尘埃落定,收拾了一下,带着人马走了。
……
杨旻沿着河岸走了好久,眼看着快要到中午,都没有再遇到一个村子。
他不禁怀疑起来:“我是不是走错了?”
他确实走错了,不过也不能怪他。是之前给他指路的人指错了方向。
怀仁县城并不在河流下流,而是还在他村子的上游,也就是西北方向,杨旻听了他的话,朝着东南走。
杨旻现在只是怀疑,还不敢确定自己走错。想找人问问,一路上都只是荒凉的河滩,一个人影也不见。
他只好找了一个平坦一点的地方,用石块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生起了火。
他取出之前放在宝库里的陶罐,抓了两把舂好的稻米,加了点河水,煮点稀饭,又从宝库里捞上来一条鲤鱼,去了鳃鳞,插到树枝上,放在火边烤。
花了半个多时辰,吃完稀饭和烤鱼的杨旻收拾好东西,用水浇灭火堆。
刚要继续走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旁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快些走,前面有烟飘起来,定是有人在生火。我们过去看看。”
“对,快去看看有没有吃?”
杨旻刚想找人问问路,也不走了,就坐在石头上等着人过来。
不多时,一行几人就走出了树林。
“虎头,怎么是你?你也逃出来了?”其中一人惊讶的叫出了杨旻的小名。
杨旻一看,原来是和他同村的民夫,叫做杨重,比他大了几岁,按辈分自己却要喊他叔叔。
那时候都在一个什里,后来民夫们被编入士卒之中,就都分开了。
显然,他不知道杨旻之前已经跑了。
如今既然遇上,杨旻赶紧问:“重叔,怎么回事?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其他人呢?”
杨重也不回答,只是找杨旻要吃的。
杨旻只好从怀里掏了几个果子出来,杨重一把抢过,和旁边几人分了分。
杨旻见不够,又拿了几个。
啃完果子,杨重缓了一口气,把昨晚和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末了,还叹了口气:“村里其他三人都没逃出来,一个昨晚被杀了,其他两个昨晚受了伤,今天一照面就被那些官兵砍翻了,怕是也没命了。”
杨旻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安静了一会儿,他才问到:“重叔,接下里你有什么打算?”
“那些官兵还在到处搜寻咱们这些乱兵,他们人多势众,想是打不过的。”
“不过我昨天在村子里听说这附近有好几个山寨,我和这几个弟兄打算找一个投奔过去,先找个安身的地方。”
杨重也不隐瞒,还劝说杨旻和他们一起。
杨旻当不成官兵,可也不想去当土匪,拒绝了杨重的邀约。
几人就在这里歇息了半晌,杨重等人就和杨旻告别,又往树林里一钻,不见了踪影。
只留下杨旻一个人还在回想刚才杨重说的事。
邓把总已死,看样子几个哨官也活不下来。
自己也是个小喽啰,上面的那些大人物肯定不会刻意来抓他。
又感叹了几句,杨旻对着河面大叫一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