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的空地慢慢被剩下的人填满。
站在自己被烧毁的营帐前,邓把总对来向自己汇报情况的刘哨官问:“怎样,营中还剩多少人马?”
刘哨官低着头,翻了翻手中的簿子。
“把总,营中原本共有士卒四百四十余人,民夫五百人,马十四匹,骡子三十二口。车……”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直接说还剩多少。”
“经过这场动乱,营中还剩士卒将近二百人,民夫还剩四百余人。其他的都冲出营地劫掠商铺去了。骡马倒是全都留下来了。”
“哼,全是那三个小人坏了我的事。早晚有一天我要手刃他们。”
“去,把那些民夫都打散,混入你们原本的士卒之中。给我把队伍再拉起来。”
邓万年对着剩下的刘、赵两个哨官吩咐道。
他俩迟疑了一会儿,“把总,这……那些民夫怕是不会答应啊!”
“不答应也得答应!这是给他们机会尽心王事!”
“要是他们反抗呢?他们人多,怕是会再生乱啊!”
“你们手中的刀是吃干饭的吗?把他们原来的队什全都给我打散,队正、什长全都用我们的人,还怕他们翻了天不成?”
刘赵二人做拜服状:“还是把总高明!”
“哈哈,赶紧去办。”
……
当听到自己等人要被编入士卒之中,民夫们有意反抗。
可看到周围手持兵器,虎视眈眈的兵卒,他们也都不敢作声了。
杨旻倒是有心抗争,可周围之人全都是束手待命。他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打不过二百多人呐!
刘赵两个哨官带着手下前来挑人。
他们尽量先挑那些身强力壮的民夫,挑完那些之后,才由他们手下的队正、什长来挑。
杨旻今年快十六岁了,练了一年多的武艺,身材壮硕结实,之前还射杀过流贼,许多人也都知道。
赵哨官一来就把他挑走了,原来和他一个什的人,全都没有被挑到。
挑了快一个时辰,终于算是挑完了。
邓把总将两个哨官叫到身边,“营中初定,我要去向钦差汇报。你们两人好好训练一下新士卒,过后我有大用。”
二人一抱拳,“属下领命。”
等邓把总去见钦差,两人立马就把新手下拖到小校场上操练起来。
先是重新给他们登记造册,衣甲和兵器暂时没有那么多,只能还是原来民夫的装扮,手中也都没有兵器,只能先教他们队列和辨明金鼓之声。
杨旻算是讨了个巧。
他之前就和赵哨官打过交道,有段时间还以兄弟相称呢。
赵哨官知道他这个小老弟身手不错,胆气也足,便直接让他做了自己的亲兵,还给了他一身衣甲兵器。
现在他就跟在赵哨官的身边,看着台下众人正在训练。
赵哨官志得意满的看着台下的士卒,比起今天之前,现在他统管的人马还多了一些。其中杨旻最令他满意。
他对着杨旻说:“杨兄弟,事到如今,你就安心在我手底下做事。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绝不会屈才的。”
“等到以后你立了功劳,我就提拔你做什长、队正。”
杨旻听着赵哨官的话,也只能抱拳行礼。“多谢赵大……不,是赵哨总。”
“哈哈,不用客气,还叫我赵大哥就好。”
赵哨官坚持让杨旻喊他大哥,杨旻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
做了亲兵,杨旻就只能赵哨官到哪,他就跟到哪。例如现在赵哨官要去见邓把总,他也跟着去了。
到了邓把总新营帐外,赵哨官把杨旻等亲兵留在外面,自己进去。
见了把总,行过一礼。赵哨官问:“把总,这钦差有何交待啊?”
邓把总抱着头盔正在发愣,听见有人说话才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赵哨官又问了一遍。
这下邓把总听清楚了。
他叹了一声:“哎,这钦差让我明天就出兵,把周围的乱兵清理一遍。还让我带兵出城驻扎在边军的兵营附近,监视他们的动向。”
“这清理乱兵还好说,大不了多花一点时间,多死几个人。可要是惹了那些边军不快活,那可就要吃刀子了。”
“何况他们可是有两万七千人,咱们呢?撑死也就六百余人,还多是些民夫充数的。”
“我看这钦差就是在给我穿小鞋。”
“今日到城外兵营中,那些边军原本就嫌弃我带去的酒肉和欠饷不多,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他们。”
“要是再给他们知道,我奉命去监视他们,他们定是不肯善罢甘休。”
赵哨官只问了一句,可邓把总却说了一大堆,还颠七倒八的。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听明白。
“把总,我觉得钦差老爷就是找个由头,要把咱们赶出城,不是要咱们去监视边军。”
“赶咱们出城?”
“对呀!您想,今日营中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离钦差这么近,他肯定是害怕再出问题。索性就把咱们赶出去,换其他将官来护卫。”
“哼哼,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想明白了。怪不得……”
“那咱们明天……”赵哨官问。
“明天先去周围找那三个混蛋,宰了他们。再说其他。”
“得令。”
出了帐,他对杨旻说:“明日就要上阵,我知你武艺不错,切记不要逞个人威风,要跟着队伍,摆出阵势对敌。”
“赵大哥放心,小弟记住了。”
“好,且待明日。”
隔日一早,邓把总就把人全都召集起来,照例还是把自己和哨官的亲兵披上重甲,放在阵前,后面是长枪手和弓箭手。这次杨旻就披着重甲,到了阵前。
等阵势一成,邓把总就带着队伍去清扫乱兵。
一天下来,冲营而出的三个哨官没找到,其他乱兵倒是杀散了许多。
连杨旻都与乱兵近身砍杀了几回合,杀了三个乱兵,砍伤的更是许多。
见天色已晚,邓把总便带着队伍回营,去找钱先生交差。
后面两天也是如此,杨旻杀了好几人,已经快要麻木了。
每天上阵就是砍砍砍。他旁边的甲士因为受伤换了好几人,他倒是没有受伤。
以前他和师傅练武的时候,师傅总是在他扎马步时讲自己在军中如何如何。
他也就记住了一些,等到他亲身上阵的时候,立马就熟悉了起来。
“哎,这些师傅之前好像都教过唉?”
依靠自身超强的反应能力和之前打下的基础,总算是没有受伤。
每次回营,赵哨官总是啧啧称奇,说杨旻果然是个福星,身边人都伤了好几个,就他没有受伤。
杨旻暗地里吐槽:“我怎么觉得你在说我是灾星?引得身边的人都受伤了。”
三日奋战过后,驿馆周围终于恢复了平静。乱兵不是被杀就是被赶走了,倒是那三个哨官许是知道邓把总的厉害,远远地躲开了,愣是没有遇到。
钦差今日又把邓把总找去,严令他今日必须出城去。
邓把总迫不得已,只好带着人出城,驻扎到边军兵营的边上。
刚好,赵哨官带着杨旻等亲兵巡视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伙边军。
这下,麻烦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