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收到录取通知书,浑噩又满怀期待的度过那抛却压力的盛夏,又到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挤下火车,跌撞恍惚地踏着步子,正午的太阳有些晃眼,时光也有些恍然。
车站前的微风吹过,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微秃,嘿嘿”,“哦,是年少荒芜才是。”
突的,脑海浮现出一句话,“路好不好走,也许他不能决定,但走不走,却只有他能决定。”
路有点远,此行去往山东大学,目的地距火车站是不近的,拎着繁杂的行李,不过也谈不上多繁杂。
第一次出远门的他,也就是带上了自己觉得会用的到物品,不觉就塞满了有些破旧行李箱。
“本来打算买个新的咧。”
路上的行人走的散漫又哄杂,没人认识这个少年,也没人在意这个少年。
他自己倒是暗暗压下翘起的嘴角,憧憬着未来四年的大学生活。
他从未来过济南这座城市,倘若谈什么对这座城市的了解亦或是期待,怕是仅有曾读过老舍所作的《济南的冬天》一文留下的模糊向往。
也是三年笔辍的结果吧,虽然在有些人看来差强人意,但他却也没那么最初那般在乎了。
也曾想过他的余生会是什么样子,是还不完的房贷,还是懵懂又无奈的混入社畜大军。
为几两碎银,入世间惆怅。
他期待的是下班回家后,在玄关处脱下鞋子的同时,顺便耸耸鼻子,嗅嗅厨房里烧着汤汁而发出“咕咕”的炖菜,知道有个人在为他煮饭,听见他关上门的轻声,出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他说,“辛苦啦。”
简简单单,不宠无惊过一生。
“如果那个人是她就好啦。”他总是对这期待还贪心地怀着小小期许。
“但是还有个“小小”遗憾。”,果然说“小小”自己都不会信呀,可他还是骗自己说,谁的青春不曾荒唐独舞。
这是他做出的决定,像那句歌词,“有些人一但错过就不在。”他也学大人安慰自己,有机会再见的。
却也知道,有些人,注定从分开的那一刻就是永别。
“与你分享的青春,不比恋爱少半分。”
他在等红灯的时候低头用手指拖动了几下高德地图,嗯,应该快到了,再过几条街,那个显眼的建筑物旁。
蓦地,有个女人的尖叫声,刺进他的耳朵,扯回了低头看地图的他,他猛然抬头,正对上了奔驰而来的汽车以及马路中央的小女孩。
“继续看手机好了。”他淡淡地告诫自己。
车呼啸而过。
有个人冲了出去,推开了那小女孩。围观的人群发出哗然。
有人拨打着120,有人凑着热闹,小女孩不解的看着推开她,反而流了一地血的大哥哥,看着周围的围着一圈陌生的人,忽的就小声啜泣了起来,一会又嚎啕大哭。
原来被车撞,是很疼的,他倒在地上,感受着粘稠的温热划过脸颊,他在想血一定流了一地,被人看到也一定很丢人,只是他也不想这么瞩目的。
“原来日漫里被卡车撞很疼的。”忽的记起来就笑了,穿越到异世界。
他终于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比起之前胆怯时,勇敢了不知多少倍,但好像他也没机会去计较了。
思绪被拉的很慢很慢,原来人死前的一刹真的会回忆一生。
他又想起那盛夏,他看着墙上的分数,做出了如果考了一样的分数,就向她告白的决定;想起最后收到她被清华录取的消息,知晓自己没有机会的如释重负又不忍失落,他偷偷的借着凌晨昏暗的路灯哭了很久,直至路灯熄灭。
他明明很努力很努力的答全国卷上的每一道题,验算了一遍又一遍,依旧错误奇出。
还有之前刷题到手腕酸痛的夜晚,他好像很努力了,只是一开始就注定失败;最后,他又想起高考前因数学考试不及格,年轻刚上任的数学老师哽咽着对他说起,上学时班主任得了腰间盘依旧挺着腰上课的往事,听完后他哭的不成样子,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那时就想着:他也想去感动别人一次。
只是没想到上来就付出了生命。
视线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抵不住沉沉的睡意,想远离这喧嚣的世界。
原先他睡眠很浅,熬夜带来的神经衰弱以至有点嘈杂他都睡不着,盛夏的蝉鸣曾让他夜不能寐,可现在警笛声喧嚣吵闹,他反而困得不成样子。
“应该会有人为我难过吧”。
其实他看到了她曾在本子偷写过数次他的名字,也知道她想对他表达心意,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他盯着屏幕上来的消息心颤了一下,又委屈地回复,“困了,有事以后谈。”
他知道家境不同的两人,很难在一起。
像我们终于还是没有翻过那座山,他们也没能听到我们的故事.
世间之事,最无奈不过四个字:如果当初。
许久,感觉有力气之后,他抬了抬眼皮,废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
他疑惑自己这是活下来了吗,他打量起周围,感受到干瘪的肚子,想叫嚷几句,刚清了清发涩的喉咙,才发觉已经是深夜,却没有远处的灯火通明。
他想叫嚷,却突然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震动,他慌忙起身,又借着天上洒下的月光看见前方有一伙人,正中央有一个锦衣公子被围在中央。
他借着月光打量他们,他诧异起来,这伙人竟然都穿着“汉服”,并且持着不知是什么的武器,
直到他与这伙人都被骑着马匹举着火把的人围起来,才不再愣神。
八成是穿越了,不然这不似从前,虽是干瘪肚子却依旧能感受到健壮有力的躯体从何解释,难不成是他睡梦中完成了一千个俯卧撑吗?
“相父大人,这般周到的安排,嬴某谢过了”那锦衣公子喊道,骑马的一伙人沉默不言,回应的只有剑刃的出鞘声,那锦衣公子见没人回应他,只是叹息了一句。
听到金属摩擦的声音以及指向他的剑,他愣在原地,腿一软,跪了,其实他也不想跪,可九年义务教育的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作死,跪着是最棒的决策。
许是身体有些健壮,“砰”的响声,让气氛有些诡异,两伙人显然都没料到竟然会有人跪的如此干脆利落。
锦衣公子身旁的人显然反应快了一拍,纷纷提剑与另一伙人砍杀起来,却还有一人始终提剑护在锦衣公子旁边,有几个人打算过去围杀,皆被砍翻在地。他环顾了一眼四周的横七竖八的异像,顾不得胃液翻涌,大喊着,“我是好人”向那边冲了过去。
还未抵那公子身边,一把染血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要不是他手无寸铁,想来也是要被捅几个窟窿,他顺着冰凉的剑瞅过去,是一位面无表情的老者,他颤了颤嘴,想喊声老爷爷表示尊重,想了想脖子上的剑,还是乖乖的把嘴闭上了。
锦衣公子的人显然要强得多,渐渐占了上风,破晓时,战斗就结束了。
只剩下满地煞红。
“汝的姓名?”锦衣公子的声音跟他的样貌一般温润如玉,他想了想他的名字“长风”,暗叹了口气,答道“萧余笙”。
那公子显然踌躇了,“余生是何意?”萧余笙在讲解问题时想继续他的习惯性动作“扶镜框”,扶了个空,脖子上又传来的凉意,老实答道,“就是寿命。”
“哦,原来如此。”执剑的老人凝视这萧余笙的眼睛问道,“汝为何于此?”
萧余笙还没想好说辞,加上脖颈上更贴近一分的凉意,冷汗直流,吞吐道“这是巧合,你信吗?”
“倒是个不怕死的人。”
“罢了,叔父,也是个被牵扯进来的可怜人。”锦衣公子劝阻到,“他们都叫我嬴公子,如今你被牵扯进来,听刚才你跪地的响声,想来也有些身手,我们正缺人手,不妨跟着我们,我会付给你些碎银的。”老者听了这话,见箫余笙点了点头,将剑收了起来,并跟嬴公子耳语几句,得到答复后,给了萧余笙一把剑。
“不知你这女儿身,用不用得了这粗剑。”
萧余笙嘴巴张成O型,接过剑并低头看了看这平板的身材,“女儿身!?”感受不到曾经拥有的东西,楞这原地。
“虽是女儿身,但你这筋骨不错,有几分花架子。”那老者的声音传来。
萧余笙从震惊中走出来,大大咧咧道,“不知您贵姓?”
“王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