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将军。”那个老成的秦人应了箫余笙。
“你叫什么名字?”箫余笙才细细打量起这人。
“秦聪。”
“秦姓呀,”箫余笙喃喃道,又问道,“从军几何了?”
那人摸了摸后脑,“想来也有数十载了吧。”
“还以为你只是长得老成呢。”箫余笙笑了笑,轻声道。
“嗯?”秦聪疑惑了一会,也没在意,只是觉得这个蒙着面的将军有点摸不着头脑,嗯,有点愣。
他们行至一间客栈,刚到门口就见店小二就迎了出来。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小二满脸热情。
“住店。”箫余笙回道。
“几间房啊。”小二满脸笑容。
“五间。”
箫余笙一行人一共九人,箫余笙自己一间,其余人两人共用一间。
“好嘞,五间上房。”小二回头朝着店里吆喝。
“哎,不用上房,普通的就。。。”箫余笙打算扯一下店小二的肩膀告诉他,却被秦聪从后面拍了一下打断了。
“公子,不必担心,店小二这么说是照顾客人的面,如果不是熟面孔的富贵人家,店小二是不会开上房让客人难堪的。”
“哦。”箫余笙点了点头。
许久,箫余笙一行人都安顿好行李在客房休息了一会。
约莫到了正午,店小二来房里上菜。
小二看着伫立在窗边向外远眺的身影,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位客人摘下面甲竟是如此这般让人惊艳的女子。”小二想着,“虽然俺在京城打杂,平日里见过富贵家的女眷也是有着傲人的姿色,可也从未见过这般夹杂着英气的绝色。”
“小二,最近京城可有趣闻。”箫余笙开口道。
“这个,姑娘你这可是问对人了。”小二也没想到箫余笙会主动搭话,愣了一下回过神又回道,“要说最近的趣闻呀。”说着瞥了一眼窗外,“听说,有个大臣不过是生辰设宴,谈论了一下李军神打的胜仗,就被抄家流放,说是男丁流放千里,女眷全部充入教司坊。”
“这般严重?”箫余笙疑惑道。
“那是,对了,最近您宵禁后可千万别出去,查的可严了。”小二又补了一句。
“哦,谢谢。”
“。。。”小二张着嘴,没说出话来,似是觉得这位客人不一样,打听完事后,竟然会道一句谢,他平时被支使惯了,今日倒是突的被人正眼瞧了一下模样。
小二退下去后好一会,响起了敲门声,“砰砰”
“请进。”
“萧将,萧公子,”秦聪急急忙忙推门进来“打听到郭府的位置了。”
“一会前去拜访一下。”箫余笙点了点头,覆上面甲。
“公子,这面甲有些突兀。”
“哦。”
“不是很好看。”
“哦。”
上一世箫余笙其实挺在乎自己的脸的,会在意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总觉得那些长得俊俏的人一定是上天眷顾了吧。
还听过那些长得好看的人喜欢说长得好看没什么用,努力的人喜欢说努力没什么用,他们只是随便说说,可他曾有过真的信了的日子。
他曾经以为他是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独特,后来才明白,可星河之广,他不够亮。
他觉得自己只要守着那颗能照亮他的星就好了。
如果说什么,只能是遗憾吧。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翻过那座山,别人也没能听到他们的故事。”
约莫过了傍晚后一会,箫余笙一行人借着夕阳的掩映走着小巷前往郭府,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麻烦通禀你们家大人一声,说是有人带重礼求见。”秦聪上前给门房遮掩着递了些碎银。
“这都快宵禁了,你们注意点。”那门房叮嘱了一句,就进去通禀了。
“大人,门外有人带着重礼求见。”郭府管家开口讲道。
“哦?”郭开玩味一笑,“这可是快到宵禁了。”说完抿了一口茶。
管家退出房间去,对着通禀的门房说,“让他们进来。”当了十几年的郭府管家,主人没说不见,便是见了,这点他还是摸得清的。
“大人让你们进去。”门房喊道。
“好。”箫余笙应了一声,秦聪扭头吩咐王大一行人抬好箱子,走进了郭府。
“郭府啊,真气派。”王大小声嘀咕道。
站在箫余笙旁边带路的门房耳朵尖了一下,听到王大的话嘴角无奈地翘了翘。
想当初来京城混口饭吃,觉得会有美好际遇的他,如今不也是老老实实做了郭府的门房,守着这金碧堂皇的郭府,也纳闷老爷为什么连地上铺的石头都是价值百两银子的精石。
踏了踏脚下结实的石砌路,秦聪贴着箫余笙耳语的一句,“这郭开怕是胃口不小。”
箫余笙点了点头,紧了紧攥着黑格的手。
“哦,你们是?”前方传来一声有些尖锐的嗓音。
箫余笙抬头看去,面前这人映给他的第一眼就是那双深邃的眸子,许是深谙的眼底藏满了平静,即便是疑惑的发问,也是一副言谈自若的样子。
古人很少有不束发的,不过这人一头乌黑的秀发却散在耳边,又生了一双剑眉,可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那人就在那立着,想来是身边萦绕着一股清凉,气息俊美的不得不使箫余笙一行人暗叹。
那门房也是痴了一下,没料到主子竟会亲自来接。
“我们是来拜访郭大人的,劳烦通禀一声。”箫余笙拱了拱手道。
“郭大人,当不得。”那尖锐些的声音又响起,若说什么坏了这般俊美的男子,便数这嗓音莫属,“你是?”说着挥了挥手让门房退下。
“哦,我们是慕名前来拜访郭大人。”
“慕名?”那男子掩嘴轻笑,不露那张红唇皓齿,“慕我这个王前的大太监恶名吗?”
“郭大人说笑了。”箫余笙看着面前七分妖艳,三分清秀的男子。
“你知不知道,你同咱家带着面甲说话,咱家可是丝毫不信的。”语气夹着些愠怒,只是那眸子里依溢着平静。
“那小人摘下便是。”说着,便摘下了面甲。
郭开是见过王的绝色爱妃的,他都看不大上,在他看来,那只是脆的如琉璃般的装饰。
他好奇过这个身材高挑却看上去瘦弱的家伙生成什么样子,只是没想会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那明眸不含任何杂质,明明是清澈却望不见底,只怕是受了世俗雕琢。
只是站在那里,说不出飘逸出尘,却仿佛天人一般。
心跳的快。
眸子里藏得平静,明暗交杂,一笑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