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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指马为鹿

业王朝 拐冻妖 5219 2024-07-06 15:18

  白彻把黑袍脱下,将官服穿戴整齐。

  这是业国的蓝色官服。

  白彻这身官服上绣的是豹子。

  他现在是业国兵部侍郎,正三品。

  关承涵帮白彻整理好官服,又拿过乌纱帽为他戴上。

  “涵儿,”白彻道:“等下朝,我马上回来。”

  关承涵微微一笑:“你快去吧,父亲估计都等急了。”

  白彻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然后拿起白玉圭走出房门。

  他在关府大门前遇到了关震廷。

  关震廷的官服绣着仙鹤。

  他是从一品。

  “岳父。”白彻先行了一礼。

  “彻儿,”关震廷将衣带向左拨了一下,道:“虽然已经问过你很多次了,但是岳父还得最后确认一次,真的没有问题吗?”

  白彻微笑道:“岳父,您现在的势力遍布朝廷,还怕事情不成吗?”

  关震廷顿了一下,然后挺了挺身体,道:“其实终究是有些不妥。这件事说小了,那是冒犯,说大了,可是欺君之罪。”

  白彻笑道:“岳父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

  关震廷微微松了一口气。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銮殿上,数十位文武官员向着面前坐在龙椅上的白洪武行臣子之礼。

  “免礼平身。”身穿龙袍,头戴通天冠的白洪武一挥手,各位官员就纷纷站起。

  关震廷站在文官列的首位。

  武官列的首位是大将军梁沉,他是继武破城之后的业国大将军。

  辅相蒋宗仁和辅将李开分别站在关震廷和梁沉身边。

  文武官员的数量基本相等。

  不过看似文武分各自为政,其实绝大多数人都唯关震廷马首是瞻。

  白洪武又接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工部侍郎陈化成首先出列,禀道:“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白洪武点头:“讲。”

  “回皇上,”陈化成道:“如今,全国各地的学堂修筑问题,已经得到妥善处理。”

  白洪武点头,认为这是一个好消息——也听出了陈化成邀功的言外之意,于是道:“你这件事办的不错。”

  陈化成赶紧谢恩,然后挪了回去。

  吏部尚书解承林又站出来,奏道:“皇上,国库如今银钱还剩十八万,微臣认为有些空虚。最近边境战事吃紧,各方又要修筑学堂,所以花费颇多,微臣以为,可以再收些钱粮,以充国库。”

  白洪武又一点头:“准奏,那就由你去办吧。”

  “是。”

  解承林归位后,又有几位官员启奏,白洪武一一回应。

  站在关震廷后两排的白彻有些心急,而一时之间又无人启奏,白洪武正要宣布退朝,白彻连忙走了出来。

  “启奏父皇,”白彻手托白玉圭,躬身道:“儿臣有本要奏。”

  “讲。”

  白彻道:“儿臣和丞相关震廷,近来得了一件宝贝,想要送给父皇。关丞相,白彻毕竟人微言轻,还是您来吧。”

  关震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出来,道:“皇上,臣确实有一物想送给皇上。本来是要私底下给您,但想了想还是此时送之为好。不知可否多耽误皇上一会儿?”

  白洪武有了点兴趣,于是道:“那呈上来吧。”

  白彻等白洪武话音一落,连忙道:“来人,将乌金神鹿牵上来!”

  不多时,就有几个禁卫把“乌金神鹿”牵到了金銮殿上。

  满朝文武看时,这所谓的神鹿哪里是鹿,分明是一匹高大俊秀的黑马。

  那马比寻常的马高出一尺余,那漆黑的毛发如同被上了一层油一般闪闪发亮,黑色的眼睛散发神光,端的是神骏。

  千里宝马,乌烟驹。

  这一来,别说是文武百官不解,就连白洪武都不禁发问:“这不是一匹马吗?关爱卿为何说它是鹿?”

  关震廷深吸一口气,却勉强着微笑道:“皇上……皇上想来最近勤于政务,操劳过度了,这分明是鹿,又怎么会是马呢?”

  关震廷刚说完这话就已经后悔,知道这实在有些荒唐。

  白洪武更加不解,道:“关爱卿莫不是糊涂了?朕如果记得不错,这马应该是乌烟驹。”

  此时已经骑虎难下,关震廷自知已经无法把话收回,于是道:“皇上,这的的确确是鹿。

  “要说这鹿可有来历了。这乃是三国猎场之前,犬子关承宗在钟鸣山训练时所发现。当时犬子就认为此鹿不凡,却因为猎场将开而被迫暂时放下。

  “猎场归来,犬子对此鹿日思夜想,再回钟鸣山,边寻此鹿,却并无所获。

  “功夫不负有心人,犬子终于找到,并和白侍郎一同将之抓住,想要献给皇上。臣此番就是代犬子,将乌金神鹿献给皇上。”

  白洪武眉头紧皱,不明所以,问道:“关爱卿莫要说笑,这马如何说是鹿?”

  关震廷一时语塞,这是,旁边的白彻却接话道:“父皇您累了,但是这的的确确是鹿而非马,这样吧,您问问在场的各位官员,这究竟是马,还是鹿?”

  这时,早等在一旁另一位兵部侍郎任德功在白彻的示意下走了出来,道:“皇上,这的的确确是鹿而非马,它……它不过是长得像马。”

  任德功是被白彻和关震廷提拔上去的,自然是要第一个支持。

  不过这也是白彻早已经授意的。

  此后,六部各位官员也纷纷站出来,指出这乌烟驹是鹿。

  文官这行列中,没有人反对关震廷,有的本来是和关震廷没有什么交集的,此时见众官员都帮着关震廷,却也应和了他们。

  不多时,所有文官均一齐道说这乌烟驹是鹿非马。

  白洪武的心逐渐沉下去,脸色如同被锅底抹了一般,十分难看。

  大将军梁沉站了出来,躬身道:“皇上,臣有话要说。”

  白洪武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于是道:“梁爱卿有何话说?”

  却听梁沉道:“皇上,关丞相所言不错,这的确是鹿。臣作为大将军,也经常和马打交道,自知马不是如此模样,必是一头宝鹿。”

  白洪武的脸色更加难看,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白彻又咳嗽了几声,只见本来是冷眼旁边的武官们都纷纷道:“皇上,关丞相所言不假。”

  白洪武心中冰凉一片,神情有些恍惚,连他自己都有些糊涂,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了。

  旁边的几个武官,有的早已忍耐不住,欲要冲出去,让白彻血溅三尺,但旁边的人却马上按住了他们。

  但作为大业天子,白洪武终究是明白了目前的局势。

  如今的业朝,只在名义上是白家的业朝了!

  但帝王尊严不可辱,白洪武没有选择妥协,而是道:“无论怎么说,这是马,朕,不会错。”

  辅将李开走出,道:“皇上,这的的确确是鹿,不是马。”

  然而本来坚持说乌烟驹是鹿的关震廷此时却呵斥道:“混账!皇上既然说它是马,那它就是马,你敢忤逆皇上不成?”

  李开瞬间明白关震廷的意思,于是连忙改口道:“是是是,这是马,是马。”

  关震廷转而又看向各位官员:“各位怎么看?”

  众多官员都明白关震廷的意思,于是道:“皇上圣明,此物是马非鹿。”

  关震廷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彻咳嗽了一下,给了关震廷暗示。

  关震廷转过身,道:“皇上,其实臣献此鹿……不,是马,臣献此马的意思,是想与皇上商量一门亲事。”

  白洪武心下一沉,虽然不想接口,却不得不回道:“关爱卿直说就是。”

  关震廷道:“是这样的。犬子一直对七公主殿下颇为爱慕,臣就想为犬子提亲。这次犬子捕获此马,就是来做个彩头。”

  白洪武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听到这话仍然心中愤怒,却不好发作,于是道:“七儿是朕最爱的女儿,就这么把她嫁出去,别说是朕,就是朕的爱妃也不会同意。再者,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

  白彻道:“父皇说笑了。您才是大业天子,业国主宰,您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阻拦?儿臣颇为了解关承宗,毕竟也是有亲戚,此人看似风流,实则倜傥,端的一表人才,又多才多艺,更兼武艺精湛,虽说七皇妹优秀,可儿臣以为,关承宗还是勉强配得上皇妹。”

  白洪武突然很想从龙椅上走下来把白彻撕成碎片,但是他忍住了,强笑道:“彻儿,朕的意思你该懂,朕是想招一位驸马。”

  白彻笑道:“父皇不必担心,儿臣相信,关承宗若是能成驸马,必然是喜不自胜,就看父皇是否愿意了。”

  白洪武一时语塞,却听白彻对各位官员道:“各位大人,你们怎么看此事?”

  台下众人都应声道:“我等认为白大人所言极是。”

  白彻转过头,笑容灿烂,道:“父皇,各位大人都如此说了,您看是不是……”

  白洪武差点压制不住体内的火气,但他仍然克制自己,道:“既然如此,容朕想想。退朝!”

  走出金銮殿,回关府的过程中,关震廷问白彻:“你说,皇上会答应吗?”

  白彻双眼一眯,道:“岳父还请放心,父皇他一定会答应,不过到时候就需要委屈大哥做这驸马了。”

  关震廷皱眉:“其实本相一直想说,你让宗儿做这驸马,岂不是要断我关家香火?”

  白彻摇头笑道:“岳父莫不是忘了,我并非阉人?我既然入赘关家,他日与承涵所生之子也当姓关。”

  关震廷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但想关承涵终究是女儿,心下还是有些别扭。

  白彻又道:“其实这还有一层意思。”

  关震廷问道:“何事?”

  白彻道:“只有让大哥入赘,才能让皇上安心。

  “岳父今日在朝堂,固然威风,可是同样的,也给皇上带来了威胁,他欲要除您而后快,却又自知对付不得您。

  “那么此时,大哥就是您唯一的软肋。如果您让大哥做了驸马,皇上掌握了您的软肋,才能对您安心,如此一来,我们不就可保无虞了?”

  关震廷明白了白彻的意思,却仍然担心道:“只是,如果他们对宗儿下手,又如之奈何?”

  白彻笑道:“岳父还请放心,如今的您已经不是当初的您了,关家也不是当年的关家了,他们就算是想对付大哥,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关震廷的眉头彻底舒展,他和颜悦色的对白彻道:“那好,如此本相可以安心了。”

  白彻又道:“岳父,今日我让您指马为鹿,发现虽然很多人都开始为您说话,但终究有几人不服。”

  关震廷眼神一寒:“都有谁?”

  白彻笑道:“岳父放心,我自会处置。既然他们不服您,那他们就不用继续待在朝堂了。想当初,武建城和武佑城,不就是如此?”

  ~~

  内廷。

  退朝后的白洪武前来批阅奏折。

  另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后已经等在了这里。

  “皇上。”皇后轻轻行了一礼。

  白洪武点头,和皇后一同坐下。

  看着愁眉苦脸的白洪武,皇后不由得笑问道:“皇上这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臣妾讲讲,臣妾或许不懂,可总还想为皇上分忧。”

  白洪武长叹一声,道出了今日在皇宫之事。

  皇后听后,却轻笑道:“如此,臣妾反而认为,非要让关承宗做这驸马不可了。”

  白洪武不解她的意思,于是问道:“这是为何?”

  皇后笑道:“皇上可知,这关承宗,是他关震廷唯一的儿子?”

  关震廷点头:“这朕知道。但是就算关承宗是他唯一的儿子,那七儿也是朕最宠爱的女儿,怎么能随便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皇后笑道:“臣妾所知,关承宗是关震廷唯一的儿子,除此之外,那关震廷只有一个女儿关承涵。

  “关承涵是女儿,再者她的夫君是白彻。白彻是阉人,不能与关承涵生下子嗣,那么也就是说,关震廷唯一的希望,就在这关承宗身上了。”

  皇后说到此却不再继续,白洪武反而来了兴趣,于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皇后轻启丹唇,笑道:“皇上,樱樱是万万不可嫁与关承宗。”

  白洪武更加茫然:“那你为何说这些?”

  皇后笑道:“可是臣妾却认为,让关承宗成为驸马,入赘皇宫,却是百利而无一害。”

  白洪武经她这么一说,当即明白过来,道:“原来如此,还是朕的皇后聪慧!”

  皇后笑魇如花,道:“皇上过奖了,臣妾不过是想为皇上分忧。”

  白洪武心情通畅,道:“既然如此,朕这就去和母后商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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