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大公子萧睿航,今日要离开萧府去往青州。
今早,在萧府的灶房里,郑凡听别人说了此事。
萧睿航一直是被萧永丰外派到青州掌管布商之事的,所以每次回来都呆不了几天,又要匆匆离去。
青州是一个重要枢纽,只能派出一位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做。
所以萧睿航是不二人选,毕竟苏州的地界还需要萧永丰来坐镇。
当马车商队远离了萧府很远之后,送行的人群依次回了府里。
二房萧永贵叫住了欲走的萧睿文。
“跟我来一趟,我有事情找你...”
萧睿文瞧了瞧正对着自己做鬼脸的萧雨涵,苦着脸回道。
“是,爹...”
来到萧永贵的房间,萧睿文有些忐忑的看着萧永贵。
“看什么看,还不把门关上...”
萧永贵拿起一杯茶送入口中。
萧睿文关上了门后,回到萧永贵面前。
“萧家商号南边的掌事儿有了空缺,爹准备让你顶上去...”
“爹...”
“打住,莫在爹面前说劳什子读书,你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头几年,还念你或许有个奔头,可几年光景下来,学出什么了...”
萧永贵有些气萧睿文不成器。
“书嘛,读过了就是,但你也得看一看瞧一瞧自己的胃,在等上几年,只怕这萧府就彻底没了你的位置...”
“可是孩儿志不在此,孩儿也想同广平中一样中了进士,做个官...”
”书闲暇之余读读自然是好,但我们本就是商贾之身,做生意才是我们得心应手的事情...”
萧睿文很想反驳辩解,但萧永贵打骂鞭笞他太多了,导致骨子里就惧怕父亲。
“回去好好想想,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爹,争口气行不行...”
萧永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去吧,好好想想,用心想!过几日给我答复...”
萧睿文已经成年了,早先萧永贵一直是对自己这个儿子读书抱有希望的,还时常因萧府只有自己儿子念书而沾沾自喜。
然而,渐渐的,他开始发觉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什么读书的料,眼瞅着一年一年过去,萧永贵有些心急了。所以想着得为儿子谋个出路。
萧睿文沮丧的走出萧永贵的住处,吴志远正守在门口。
见萧睿文的样子,吴志远心里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估计是又被老爹瓷了,当下也不敢多言,两个人老老实实的走在回住处的路上。
在途径廊道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位靓丽少女,正被家中婢女带路而来。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一件薄纱的白衣,脖颈间的锁骨清晰可见。
许涵清!
萧睿文神色一顿,心中暗道,这是二姐的朋友。
两人说不上熟悉,只有过几面之缘。
许涵清身子前倾,微笑着行了一礼,萧睿文回礼,两人就算是打了个招呼。
“她怎么来了...”
萧睿文有些好奇,不过很快就又开始愁云爬上眉间。
水榭池塘,花庭幽香,在一座凉亭里,萧雨柔身穿浅蓝色纱衣,青丝散在双肩上。雅致的素颜透着妩媚,恬淡的读着手中的册子。
“小姐,涵清姑娘来了...”
“雨柔...”
还没等丫鬟说完,许涵清就冒了出来。
“涵清,快来坐,去端来一碗莲子银耳汤...”
萧雨柔露出笑容,见来人是谁之后颇为高兴。
“咱们姐妹俩可有段时间没有叙叙旧了...”
许涵清俏皮的说道。
“想我了?...”
萧雨柔微微一笑。
“是呗,你这千金大小姐娇气金贵,不来寻你还真不一定能碰的见你...”
“哪有,你知道我的,性子就是有些慢...”
萧雨柔解释道。
“我可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和你开玩笑呢...”
许涵清月牙眉一弯,笑道。
“你在看什么?”
“喏,蕙兰的诗...”
萧雨柔把竹简推到许涵清的前面。
许涵清咳了咳,拿起竹简读了出来。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读到这两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时,许涵清有些叹气的说道。
“不知道你我的有缘人在何处...这情阿爱的总觉得离我很远很远,不知道未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看这鱼玄机的一生其实也过的并不快活,以为得到了爱情,最后却还出家做了道士...”
“那这世间就没有真正的爱情吗...”
萧雨柔抿嘴一笑道。
“鱼玄机诗词里虽然透着对过去的不在留恋,但遗憾多多少少会有的,释然一件事很难,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许涵清撇撇嘴,接着读了下去。
这诗的后两句是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诗词里借用宋玉王昌二人的典故,抒发着自己内心的郁结,或者说是迎接新生活,已经不在遗憾过去的那个人了。
怅然,良久。
“也许这也是一种勇气吧...”
许涵清敬佩于诗人勇敢迈出属于自己的路,这是莫大的勇气。
“雨柔,我既然来了,你要送我件礼物才行...”
许涵清话题一转,故作撒娇道。
“还说是姐妹呢,每次来就顺走我的首饰...”
萧雨柔装作嗔怒道。
“谁让你是我的好姐妹呢,你的眼光我最是相信了,每次看见你的首饰盒子。我就两眼发光...”
萧雨柔无奈,只得遣丫鬟婢女去了房里。
许涵清喝着银耳莲子粥,汤匙里的粥晶莹剔透。
“我可是知道了你的秘密...”
“什么秘密呀...”
萧雨柔好奇问道。
“前日在东街闲逛,碰见了你府中的家丁,那个人对翡翠的理解丝丝入扣,看着像个行家...”
“我府里的家丁?...”
望着萧雨柔疑惑的目光,许涵清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难道不是这个家丁在帮你物色挑选上好的首饰吗?...”
“并没有呀...你说的是哪个家丁,叫什么名字?...”
许涵清摇摇头。
“名字倒是没问,但年龄不大,模样嘛过的去...对了,同他一起的那个家丁倒是特别,说话有些娘气...”
“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来了...”
这时,萧雨柔看到婢女端着木盒来到近前,打消了猜测。
“姐姐最棒...”
许涵清眼角一眯,笑弯了。
郑凡此时正在灶房端着碗绿汤水,站在几人身后看着。
地面上隆起的石墩子上,几位火灶房的人正蹲着玩着牌九。
现在离炒菜做饭还有一些时间,所以趁着休息,手痒的人就在此处过过手瘾。
郑凡是不懂牌九的,他对规则毫无概念,之所以仍站在这里,那是因为苏小宁刚刚与他借了三十文钱。
兄弟开口了,碍于面子不好不借,但赌博玩的就是个刺激,郑凡希望苏小宁赢,这样钱就又能直接回到自己的手上。
然而很可惜,苏小宁如同斗输的公鸡,志气全无。
“凡哥,太可惜了,就差一点点...”
“赌博伤身...”
郑凡喝了口绿豆汤,说道。
“小赌没事,闲暇之余做个消遣...”
苏小宁有些丧气,但还是为赌博正名。
郑凡没有和苏小宁辩解什么,他明白喜欢赌博的人大多都是一样的的心理。
刚开始被勾上瘾,就用小钱试试水,输了也无伤大雅,毕竟不是巨额钱财。
等到投入的钱越来越多之后,突然醒悟过来已经为时晚矣!
不多时,火灶房里渐渐蒸汽缭绕,灶房里的人纷纷都忙碌了起来。
切菜洗菜,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在灶房里络绎不绝。
郑凡正蹲坐着烧着材火,望着噼里啪啦的材火声。
郑凡不禁想起前世,在前世,人人享受着现代文明的便利。
像烧火几乎都成了稀奇的一件事情。
并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与人之间像是有了隔阂,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浮躁,对生活提不起干劲。
郑凡有听到过一个报道。
有这么一个说法,说当人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住久了,难免性格就会变的有些暴躁,因为那些混凝土之类的都对人的情绪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在很多地方很多报道里都会经常听到要亲近大自然。
或许人这个生物原本就是属于大自然的。
因此,最近郑凡就觉得自己的心态越来越好,说不上来的感觉。
少了各种现代文明工具的辐射,多的都是忙碌充实的生活。
或许这才是向往的生活,属于郑凡想要的生活。
马上一个月考核期就要结束,听说考核期结束就会正式签订契约。
郑凡还没有见过这个时代的合约,不禁有些好奇。
最近每天早出晚归的,已经渐渐熟悉和习惯了这个节奏。
每日晚上回到住处,有空暇时间了便会端着木桶泡上半个时辰,解解乏,助眠养生。
以至于其他人好像也被感染了似的,有模有样的跟着做了起来。
毕竟泡脚确实是对他们有益处的事情。
尤其是郑凡苏小宁,王大锤和杨小东。
灶房,园丁都是费脚的活计,如果不泡泡脚,解解乏,很快脚上就会起泡,磨剪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