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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闺蜜

山文令 涂山稚筠 3368 2024-07-06 15:18

  第十九章闺蜜

  山间无行客,林深始见卿。

  聚散有时尽,如意应同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目光回到日间。

  陆采蘩乘坐马车,带着一众骑马男女侍卫出了江陵城,一路前行至一群山环抱处。

  路边停顿半晌,派出数骑,确认无行人时,陆采蘩下车换马,只带一持刀侍婢进入林内,不一会儿便掩没身形于郁葱阴翳。余下众人便四下散开。

  午间,顾桃夭已回到了一个人生活的状态,熟练地生火煮粥,这是她与道姑师傅多年的日常,不需要过于繁琐的步骤,只为饱肚罢了。若不是灶台还留有某人炖的汤,一切就仿佛从未变过。

  待她出了厨房,便隐隐听到了马蹄声,遥遥望去,是那唯一的好友陆采蘩来了。

  “哈,你我果然心有灵犀,来得正是时候,刚好能与你一起用午膳。今日依旧是喝粥吗?”陆采蘩已缓缓下马,望着仙气飘飘,宛若出尘的顾桃夭,走进院内,而那侍婢则在院外守着。

  顾桃夭点点头又摇摇头,回身进厨房,端了汤锅出来,分了陆采蘩一个碗。

  陆采蘩大眼睛眨眨,可爱得转了一圈,说道:“呐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哦。你不是向来信奉剑道,斩尽芜杂,身不为外物所羁么?”

  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顾桃夭淡淡开口道:“心中有剑,常拭清明。外物是似锦还是单调,都无差别,你在意,它才显形。”

  “嘛嘛,境界又高咯,那蝴蝶与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也一样呐?”檀口轻启,饮了一口汤,陆采蘩问道。

  顾桃夭看看她道:“我尚未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蝴蝶化万物于我而言也不是追求,我有自己的道,就如师傅也有自己的坚持。你问的问题也有些无聊了。”

  “真是无趣,身在凡俗,就要多笑笑啦,整日里和蟾宫仙子似的冷冰冰模样。”陆采蘩小口喝完汤,点点头,又道:“算啦,我都习惯你这模样了。”

  顾桃夭接过她的碗为她盛粥,陆采蘩舀了口,秋波眉轻轻一皱,又继续喝着。

  “今日的汤粥不好喝?”顾桃夭见状问道。

  “和往日一样啦,只是喝了那汤后,感觉有所不同。”

  “这里还有,你喜欢便多用些。”

  “这可不是某人煲给我的汤呢,怎好夺人所爱?”陆采蘩语带双关道,偷偷观察她表情。

  顾桃夭面不改色,道:“羹汤而已,不算什么的。”

  看我不好好耍弄你们这对鸳鸯一番,陆采蘩心中想着,小嘴说道:“这汤好甜呢,其内蕴含的心意让妹妹羡慕得紧。”

  “采蘩,言过其实了。”顾桃夭有扶额的冲动。

  “哎呀,妹妹措辞有误么?还请姐姐多多担待一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道:“姐姐有所不知呢,周家小郎文采斐然,在家中可是写了几首好词,那家中大小美人们可是欢喜得不行。那其中一首临江仙,就是他以梨花喻园中美婢哦。”

  顾桃夭淡淡地说:“我平素也不喜好文章诗词,这又与我何干。”

  秋波眉尖翘翘,大眼睛一眨,陆采蘩愤愤道:“我可是在为姐姐鸣不平呢。那厮沾花惹草,朝三暮四的轻浮浪荡模样,姐姐可曾见过?”

  “都是你的臆想罢了,我好端端在此,何时与他有了牵连?所做一切皆是他人自由。”顾桃夭说完,慢慢喝粥。

  “这样啊,可我这有某人苦苦相求,不惜答应我一切条件,也要让我帮忙送给你的书信哦。看姐姐的模样,应该是不在意的,那我们烧了它吧。”陆采蘩露出些狐狸的微笑,掏出一封信,扬了扬。

  顾桃夭知道她喜欢捉弄别人,往常也不在意,此时却有些捉摸不准她的隐意。

  “若他真有要紧事,自然会自己过来,你要烧便烧。”心中虽然有些不舍,她却不想表露出来。

  “看来是我猜错了啊,不然姐姐也不必回周家找我那老师退婚了。”陆采蘩摸摸光滑的下巴道。

  “原本就有这打算,况且那只是当年两家的口头约定,也并未留下婚书,我自己做主并无不妥。”顾桃夭看着调皮的妹妹道:“如此一来,按周伯父的想法,这正妻之位不就归妹妹了么?”

  “呵,我稀罕么?在我那老师眼里,有利才重要!再者说,女子就必须嫁人么?我们自幼受苦,拼了命磨练自己,若到头来还要受人制约,那这些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周家虽然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但自有其他办法回报,老师又何曾与我们客气过?”陆采蘩一通质问,问自己也问顾桃夭。

  顾桃夭默然不语。

  两人收拾了一下桌面,去厨房洗碗。

  “前些日子,你们便天天待在书房么?”

  “嗯。”

  “姐姐你没看过他写的东西么,就摆在桌面上这些。”陆采蘩指了指桌面。

  “并未看过,只有他拿过来给我看的时候,才会讨论。他有些想法确实新奇,仔细一想,却也合理。待要追问,他只说以后再答。”顾桃夭看了眼,淡淡回答。

  “有些字体很奇怪呢,像是精简了笔画,还有这些用你说的炭笔写的符号图形,哇,还有像梵文的文字。这傻书呆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我竟不知!”陆采蘩大呼小叫道。

  顾桃夭扶额,说道:“你往日里总认为他是酸儒,不如你聪慧善谋,有了偏见,又能多了解一个人?”

  陆采蘩吐吐小粉舌,道:“姐姐往日里不也对他不理不睬地,如今可算是陷进去啦。”

  “你多想了。”顾桃夭否认。

  “喔喔,还不承认,你看这里,写了好多情诗,什么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啦,什么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啦!啊,真是肉麻!”抓起纸笺,摆在她面前道:“若是其他男子胆敢如此,怕是早就被姐姐一剑斩了吧?”

  顾桃夭无言,她也不知他何时写下这些诗词,之前只以为他念了一首鹊桥仙给她表露心意,和初见时念的平白却意深的短句,这些她都有写下锁在柜里。

  “不说话咯,那就真是如此了。只是姐姐啊,我可要提醒你,世间男子大都负心薄幸,莫要陷得太深了。”陆采蘩叹息。

  “只是一种感觉被触动了,确实难以抑制,最初我也想以慧剑斩情丝,甚至动了斩他的念头。原也以为我有自己的路,和他并不相通。只是他实在过于耐心高明,一丝一毫地磨着我的外壳,只想温暖我冰凉柔软的内心。”顾桃夭露出一丝微笑,看着陆采蘩道:“他有想法,也比你我认为的要坚毅得多。”

  陆采蘩哀叹一声,素来不食烟火又慧眼看人间的姐姐怎么也有因情动摇的时候?可那厮并不简单呐。

  “这种感觉妹妹是体会不到的,只是他若能只钟情姐姐一人,我倒不会有想法。然而那厮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沾花惹草,回家当日就带了个女子,两人举止亲密,有说有笑,姐姐可知?”

  说实话,顾桃夭毕竟不是真的无心,听到此处也被膈应了一下,只觉很不舒服

  她轻轻摇摇头甩去杂念,说道:“曾经我以为自己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一场大雪中,在救完散落各地的家人,完成族中众人的寄托后,于无人荒野,与这世间淡然告别。”顿了顿,又道:“他如黑暗中照进的光芒,即使是火,我也情愿被燃尽,这也是一种结局。”

  陆采蘩抱着她道:“姐姐给自己戴了太沉重的枷锁,何时能为自己而活呢?”抚摸着她的柔顺青丝,心中想着,“这照亮夜空的光芒也不全是希望和救赎啊”。

  “你又何尝不是如此,表面对谁都是活泼娇俏,心中却对世间诸人不以为然,于无人时守着清风朗月,独享侘寂幽玄会是真的快乐么?”顾桃夭也环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世间男子皆利己,我不期待有谁会倾心待我,无非是孤寂难耐了,匆匆而来,又慌张而去。如此无趣,倒不如和姐姐一起静静生活,就在此地也好,远离喧嚣繁杂。”陆采蘩闭上明亮双眸,低声道。

  顾桃夭拍拍她的手,不再多说什么,朝书桌座位一指。

  陆采蘩笑嘻嘻地过去坐下,安静看了会儿周牧尘留下的手稿,抬头道:“还真是便宜那傻书呆了,姐姐啊,你可别太容易就范了,那厮对付女孩子很有一套呢!”

  “并未考虑这些事,只维持现在这种状态,我就能满足。”顾桃夭摇摇头道。

  脑海中又想起早间看到的一幕,陆采蘩撇撇嘴,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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