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数日,杨如晦同黄玲儿或泛舟湖上,或登高望远,或吟诗作画,山山水水之间,留下了他们多少欢声笑语。但是欢愉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半月过去了,战事还未解除,他们一起来的几人是该回到阳漠关中了。杨如晦心中不舍,二人缠绵悱恻。
杨如晦只得怆然说到:“黄姑娘,感谢这几日相伴,如晦心中感激,姑娘带给我这几日温暖之情甚至超过家人。但是大事未竟,如今来此日久,阳漠关中还等着我兄弟几人回去。城关中众兄弟相互依靠,当今二皇子也亲临前线,皇上调集上万兵马奔赴西北御敌,我不能独自在此贪恋这山水。抵御外敌,是为保这国中太平,众乡亲方能有此闲情逸致。同时也是为我逝去的家人报仇,已慰他们在天之灵,不让惨剧再次发生。本想与姑娘就此相伴相随,然如晦现如今已是边关莽汉,无父无母,无家无业,个中艰难,难以言表。”
“杨大哥怎么能如此这样言语啊!你是戍边卫国的好汉,是我心中的英雄。我并非娇弱之人,有你在,有何不能相伴而行。”
“那怎么能行,此去千里,路途遥远,处处不便,万难带姑娘一起。”
二人就这样依依不舍,多少话言说不尽。但是世事万难,相聚相散总有时,遇到一人不易,相伴一人更难。两难之间,杨如晦在心中默默想到:等战事结束,边关无忧,让夏军不再侵扰,到那时,建得一番功业,才能说再来此处。
杨如晦几人一一辞别了黄义贵的族亲,带上些干粮就踏上往西北而去的大路了。一路上对各样景色不舍,但也只是匆匆而过,几人轻装简行,没几日就回到了阳漠关中。
李历誉等人看到他们回来了,个个都一阵欢喜,急忙安排准备酒菜,为他们接风洗尘。酒菜上来,一众人等坐下,边饮边聊。杨如晦几人先回复了黄义贵的各项身后事一一办妥,又说到其族人又是如何如何热情,阔别了这数十载家族中的情谊还是如此深厚。黄一贵阵亡的悲伤也渐渐减淡,化作了一股隐隐的力量浸入了大家心中。
酒过三巡之后,杨如晦几人又讲起了这一路的见闻,说到此次领略了一番中原南北的无限风光,大开眼界。在座的有不少都未曾这般游历过,听来个个羡艳。杨如晦一边讲,其他人就就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其中风光有多少连李历誉也未见过,他自幼在国都中,出来历练也基本是往军中走。座中只有樊老将军见多识广,不过听他们讲的这些,多少江河湖海也是多年前见过的,到如今也过了数十载了,他不禁心生感叹,一来是年华易逝,一转眼,他在这所有人中间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老辈了。这些年来一直同圣上征战,在他左右出生入死,也成了国之柱石了。二来是一想到这大好河山如何才能基业长青,让他心中隐隐担忧。为臣的就是想看着自己辛辛苦苦保卫着的这大好河山能够传承千秋万代。如果是如今的太子继承大统,这江山怕是会遭到多少灾祸。杨如晦看到樊老将军脸上突然出现的几分愁色,料想他心中定是想到了什么大事,但是否是敌军来犯之事呢?应该不是,他多年征战沙场,胸中沉稳,夏军还不至于让他有什么可愁的。杨如晦于是恭恭敬敬地问到:“上将军,可是有何事惹您老人家不快了?”
众人还未注意,听到杨如晦如此一问,纷纷放下杯中酒,停下手中筷,望向樊老将军。樊老将军本来正心中思虑着,这段时间以来观察这李历誉文韬武略远胜太子,胸怀宽广更是太子难及,只是有些话不便说。此时听到杨如晦相问,借着酒兴,索性就痛快说出来了:“诸位都是自家兄弟,同在沙场出生入死,敢让兄弟站在身后的信任。能够来到此处是我等缘分,也是我国中福分,是我们征战沙场保中原平安。我们作为臣民自当是为国中的长治久安鞠躬尽瘁。诸位说是不是?”
“老将军所言极是!”所有人不假思索地异口同声达到,席间瞬间腾起一阵慷慨激昂的气势。
樊老将军紧接着说到:“我等身为臣民,最大的幸运就是得遇明主。我当年有幸得到当今圣上赏识,追随圣上一路鞍前马后,辅佐圣上实现了这天下太平。这是我一生最引以为傲的事。如今我年纪大了,再过几年也该解甲归田了,以后这卫国、治国可就要发挥你们的作用了。你们如今的明主就是二皇子,二皇子宽厚仁爱,身先士卒,与诸位同进同出。将来不论如何,诸位都是二皇子的人,万不可忘记二皇子恩情!”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齐刷刷下席,单膝跪地,双手高举酒杯过头顶,齐声喝到:“吾等誓死追随二皇子!吾等誓死追随二皇子!吾等誓死追随二皇子!”连喊三遍,然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整个席间声势浩大,喊声直冲云霄。
这段时间以来,阳漠关中无论新兵还是老将,本来个个心中就无不敬佩李历誉,心中早已视其为明主,不管如何排兵布阵大家心中都无怨言。都敬其智勇无双能身先士卒,感其平易近人能同榻而卧。只是李历誉非一般将领,朝中历来忌讳大军成了某位皇子的亲军,因而大家只敢私下感叹。如今连一向老成持重的樊将军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军中个个当然欢喜得很,都觉得正合心意,跟着这样一位明主,不论今后是戍守边关还是战死沙场,或者进入朝中有机会高居庙堂,不管怎样,都心中无憾。
杨如晦也一阵激动,和众人一道表明心意。只有李历誉站在一旁,异常感动,没曾想到大家竟然如此看重他。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连连说到:“大家快快请起,感谢樊老将军,感谢诸位,大家都亲如兄弟,今后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定不会辜负大家。”然后请各位继续入席,再好好喝一番。席间又说到了南方富庶,稻香鱼肥,真是一块乐天福地。李历誉心中渐渐地又明亮了几分,想到天下之大,江山万里,将来不论是何局面,他一定要好好治理,教化民众,传扬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