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国都之内,秋风渐起,拂动着路旁的桦树摇动枝丫,枝上的叶子相互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如低声絮语。一眼望去,远处间或立着的几棵水杉之上,也慢慢浸染了一层秋天金黄的颜色,如同笼罩着秋日夕阳洒下的光,久久不愿离去。每到这个时节,城中的羊肉馆、狗肉铺就变得热闹起来。日暮将至,各样酒肆歌坊也点上烛火,挂上灯笼。天上星光点点逐渐铺展开来,与街边华灯辉映。城中大小官员下了朝,办完差,脱下官服,走出府门,邀上三五好友来到街市上,在夜色下融入到了寻常百姓之中。秋风起,牛羊肥,不论是当差的、行商的,此时都办完了一天的事,各个寻处酒肆饭馆,美美地炖上一大锅肉,沽两壶美酒,就开始谈天说地。不论是家长里短、市井闲言,还是毕生抱负、豪言壮语,都说得有滋有味。在大道之上最显要的位置,一座酒楼巍然矗立,灯火通明,门上牌匾书了几个大字:翠华楼。酒楼之中雕梁画栋,大气磅礴,玉砌栏杆,金饰桌椅,连各处角落也装点精致,暗香幽幽。身着各色锦衣华服的客人进进出出,楼上楼下好不热闹。厅堂之中各样酒香浓烈,圆桌之上各色菜式更是琳琅满目。在酒楼顶层一侧,一个单独的房间内,十来位官员模样的人正襟危坐,都眼望着门口,房中另除了几个随身仆从垂手侍立外,再无其他人。过了一会儿,房门微启,众人立即站起,弯腰鞠躬,齐声请安。只见眼前大门打开之处,一位年轻人面含微笑地走了进来,这人正是太子李承治。他立即叫众人平身,各个入座。随侍从人立刻招呼排上酒菜。
李承治在从人的陪侍下一边走着一边向左右这些人问好,笑着坐入上首。他举起酒杯,满面高兴地说到:“我中原强盛,百姓富庶,国都之中更是一片辉煌盛景啊!这秋意深深的时节,那些个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的怕早就守好冬粮藏在洞中了。却看我这中原国都之中,漫漫长夜不减华灯璀璨,笙歌不息,人声喧闹,不惧时令。各样所需之物一应俱全。此处楼中望去,真如身在天上宫阙啊。”
众人附和到:“殿下所言极是,国中昌盛,百姓安居,仓廪丰实,街市繁荣。这也是殿下的一番勤政爱民得来的。殿下英明神武,入主东宫以来更是以百姓为念,不以太子身份自居,反倒是时时出巡,体察民生所需,每每建言陛下,又常亲力亲为,推动税制、币值、商法等诸样革新,这一派繁荣景象,当中有殿下的劳苦啊。”
李承治笑着说到:“诸位大人抬爱了,这盛世景象的得来,一是父皇他老人家雄才大略,对外安定四方之限,使我国之边境安宁;对内排布九州江山,使社稷长久稳固,各州各群互通有无,各取所长,令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二是在座的诸位大人辛苦,父皇的各项谕示都是靠你们去传递、去施行。各样政务冗杂,若不是你们一一处置,千头万绪如何织出一片锦绣山河。你们才是国之重器,千年之计、万年之期都要靠你们啊!”
李承治右首的一位老臣又欠身说到:“殿下心中大义以天地为度,真是如同尧舜啊,不以高功自居,反倒是处处为我等臣子着想,诸位应当同我一样,都是感怀于心吧?”
其余众人纷纷附和,说到:“是是是,我等能得到太子殿下关怀,心中甚是激动!”
那位老臣又说到:“既如此,我等当共同举杯,敬太子殿下。”
“敬太子殿下大义!敬太子殿下大恩!”众人双手举起酒樽,纷纷一饮而尽。
饮毕,那位老臣又说到:“殿下现在就已然建下伟业,将来继承大统,登上天子位时,就更是我中原臣民的福分啊,那时更加是福泽千里,绵延万年。诸位说是不是啊?”
“大人所言极是,我等三生有幸,才得以遇到殿下。”座上众人一番言语之后,又满饮一樽。
李承治带着两分酒意,说到:“在座各位都是以天下大事为己任,我们辛辛苦苦都是为了天下百姓。今日诸位不在府上,到这里来一聚,也是取个‘与民同乐’之意啊!这地方不错,真是闹中取静啊,哈哈哈!”
那位老臣回到:“殿下一番苦心我等心中领会。圣上时时教导我们要与民同乐,殿下亲身带领我等奉行,是我等之幸,更是百姓之幸!”说完厅中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段时间以来,太子李承治一门心思花在笼络大臣上面,天天宴饮玩乐。对各省各部重要大臣广泛联络,称兄道弟,逐步开始构建起自己的圈子,将这些大臣一个个拉拢进来。平时宴饮作乐,其中既有李承治请来的,也有盯住机会主动找人搭线挤来的。
李承治频频举杯,与众人推杯换盏,心中却暗暗想到:虽说我是太子,但是毕竟还没登上皇位,哪天要是这些臣工倒向其他皇子,那对我将是极其不利。要是先就让这些人为己所用,平时在皇上身边敲敲边鼓,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让我早点登上帝位。况且就算我以后当上了皇帝,干事的时候还是全得靠下面这些臣子,若是不趁现在把他们各个拉拢,要是以后他们暗中勾连,把我给架空了,那就麻烦了。
夜色渐深,露气渐凝。众人酒足饭饱,该说的也都说了,于是示意叫舞姬乐手进来。不足片刻,一众舞姬翩翩而至,个个美艳绝伦,身姿摇曳,厅中众人更是欢喜,忙忙的令奏乐起舞。一时之间,厅堂上或丝竹之声悠悠飘荡,或钟鼓之声掷地铿锵,光影流转,声乐齐鸣,玉指纤纤,莲步灿灿,舞姿灵动,舞袖绵绵,直教人醉生梦死,何似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