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悄然洞开,黄义贵带着杨如晦同两千人马趁着薄暮时分,策马直奔西北方而去,远处薄雾渐起,慢慢遮住了越来越暗淡的霞光,只剩下靛蓝色的天空,一轮残月悬挂,几点星光闪烁。
果然不出所料,他们一路行去,时不时在路边看到几匹倒下的骏马和三两个露出半截身子的夏兵,偶尔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在荒野中显得孤寂又可怜,如同伸向天空的枯树枝一样无助。
一路上夏军的盔甲器械更是丢了不少,西北军循着行迹,在夜色中一直追了几番时刻。转过一个山坳后,夏军大部队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几千人绵延开来,稀稀疏疏的往前蠕动着,一眼望去,头尾不能相顾。
原来一番折腾之后夏军只剩下了七八千人,士气因此也是一落千丈。如今拖拖拉拉的往西走去本是寻个地方歇息,但是夏军中有人想去有人想留,有人想远有人想近,各执己见,为首的将领也泄了气,就任凭这一大队人马漫无目的往西走去。
黄义贵和杨如晦见状大喜,马上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商议,迅速作出部署:趁着夜色兵分三路,其中两路分别从夏军队伍两侧突进,一路守在后面,形成虎爪之势迅速将队伍后段牢牢抓住,然后像张开的虎口一样将这条长龙一节节啃掉。西北骑兵先是围住的最后数百人,不足一刻钟,这数百人被砍杀殆尽,然后西北骑兵又继续向前,以同样的方法又围住了前面数百人,然后又是一阵砍杀。夏军回撤本来就闹成一团,此时后军一阵厮杀也没引起太多的动静。夜色之中,除了天上几点星光,四下里一片漆黑,前军相距甚远,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后面队伍就已有上千人被砍杀殆尽。
西北军继续向前推进,夏军前部渐渐发现了动静不对,然后反应过来是西北军杀上来了!夏军将领搞清状况后马上下令调转马头,迎战西北军。夏军前部兵马随即调转方向,准备往后方奔来,但是这么一支长长的队伍,本来就个个疲惫,短时间内如何能够协调一致,一时之间前军个个调转方向,中军个个还未听清命令,前后挤到了一起,只看到马头撞马头、马蹄踩马蹄,这边才勒住缰绳,那边又在挥动马鞭,人喊马嘶混成了一团。
黄义贵还在后面厮杀,杨如晦见夏军前面乱成一团,马上带着一队人马迅速冲上前来,趁着夏军混乱,将其整个队伍从中间截断,就像将一条长龙拦腰斩断。西北军个个越战越勇,策马前突丝毫不输夏军,刀枪剑戟齐齐上阵,对着敌军就是一阵砍杀。两军就这样一番混战,寂静的原野上喊杀声声,威震天际,周围昼伏夜出的飞禽走兽吓得倾巢而出,四下逃散。这些夏兵在这许多年来征战西北、侵扰中原,屡屡得手,本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勇猛的军队,生下来就会骑马的人自然是凭着胯下骏马就可以横行霸道,此次以万人之众攻打中原可以长驱直入,结果没想到却迟迟打不开局面,还连连受挫。甚至现在还被这群中原的西北军给追着打。夏军个个心中不是滋味,打了一些时辰之后,战的战,逃的逃,逃不掉的又只能继续拼死抵挡。
天边渐渐泛白,一缕缕亮光从地平面下射了出来,点缀在空中的星辰黯然退场。原野上又渐渐安静了下来,间或有几声拼尽全身力气的吼叫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哀嚎,然后像一根游丝那样飘散在空中,没了踪影。杨如晦毕竟体力差了点,一不留神累得摔下了马,但是丝毫不觉得疼痛。他仰望着天上,再扭头看着地上躺着的数千夏军,听到一匹匹倒在地上还没断气的马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心中依然满是激动。其他西北军也纷纷下马,席地而坐。黄义贵走过来,一把把杨如晦给扶起来。两个人靠着马背坐着,杨如晦双眼看向远处,似乎看到了几处烟火飘升起来,他看到了自己多年前靠在断墙边挣扎着爬起来的样子,那时他看到残垣断壁如同地狱,自己只不过是已经死了的行尸走肉。现在看到这清晨的原野美如画卷,自己和升起的太阳一样满是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