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晦几人看情势紧急,随使者匆匆前行,一路上紧赶慢赶,不出几日就来到了离国都仅百余里的金水郡。几人遥望远处,一队兵马已然出现在平原上,这队兵马排成方阵,在四角插上了军旗,众兵士似乎已经在脱盔卸甲,金器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原野上显得格外清晰。看样子这队兵马刚行进至此,此时薄暮轻拢,队中已经开始缓缓升起了一阵青烟,准备就在此处驻扎夜宿,埋锅造饭。小刘儿在战场上历练了几年,此时看到这番情形突然心头一紧,不禁喊到:“莫不是敌军已经打过来了?”
杨如晦正紧盯阵营,看那大旗上隐隐写着“李”字,周围镶了一层金边。余下几人本来也在疑惑,突然听小刘儿如此一说,都不禁一惊,直呼“糟糕!”
杨如晦又看了会儿,脸上凝重的表情突然舒展开来:“大家莫怕,这是我们二皇子殿下的大军,想是二皇子已经布置妥当,带大军开拔出城了!”
那二位使者听他如此说,也仔细地又往前望去,果然军阵熟悉,定然是二皇子,只是天色渐暗,那大旗看不真切,又不知为何这次殿下要在四角插上大旗。只听见杨如晦又说到:“大家请看,虽然现在已经在就地扎营,准备歇息,但这阵型排布外松内紧,四方四象,乾坤内蕴,是殿下一贯的手法。那四角大旗直刺东南西北,旗上大书镶金大字,殿下此次对阵的是前太子,此番布置是为护佑皇权,邪门莫入,逆反难行,置皇姓于正中,令江山如金汤永固。”
众人一听更是大为放心,于是点上火把,高举信旗,策马绕过山头,直奔大营而去。几人尚未到一里之外,营中哨探已然发现,正要弯弓搭箭等几人靠近,突然发现火光之中的两面信旗,迅速放下弓箭,隔空对了暗号,向下通传,放几人进了营中。营中多是边关旧将,既识得传信使者,也识得杨如晦,此时见几人满身疲惫地赶来,都感到高兴,引他们直接去了李历誉帐中。李历誉早已得到禀报,走出营帐。杨如晦知道自己有愧于李历誉,抢上前去先就请了一番罪:“如晦蒙昧,一意擅行,未入国都领旨谢恩,负了殿下一片心意,还请殿下治罪!”说完又是一拜。李历誉本来这几日为李承治谋反的事搞得焦头烂额,又气愤于杨如晦的独断专行,但是此时一见到他,想到了那些共御边关、患难与共的日子,心中的郁气也已经消了一半,赶紧将几人迎入了帐中,知道他们星夜兼程,定然是饥饿困顿,早已经吩咐人端上酒肉。几人刚走进帐中,就听到嘻嘻哈哈的一阵笑声传来,随即一个灵动的身影也闪入了帐中。众人诧异,杨如晦抬起头一看,只见到这人进来时身手灵动,但是面色白嫩,身姿娇俏,虽着铠甲,但看起来却不像五大三粗的寻常男儿。还未等大家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人开口说到:“总是听皇兄说起如晦兄,今日想必我是有幸得见了。”一边虽轻声说着,一边凌厉的眼光却早已将这几人扫视了一番,看到其中两人满身粗犷,两人面貌幼嫩,一人眼含几分油光,另有一人虽满脸倦容,但浓眉深目,双颊如削,几分风霜拂过脸上,却被双眼藏纳,未开口却似有雷霆之言将出,身形挺立,双足站定。那人心中想到:想必这就是杨如晦了,于是对着杨如晦又说到:“这位是否就是如晦兄?”
杨如晦躬身拱手,回了句:“是。”
李历誉上前一步说到:“如晦兄,几位兄弟,大家莫怪,这是长阳公主,虽是女儿家,却向来行事大方,堪比男儿,此番定要随同出征,说是将来要辅佐天下大事,岂能久居深闺。”
原来这长阳公主那日在宫中知道李历誉要带军出征,她向来与这二皇兄感情深厚,本来这几年整日里也在舞刀弄枪的,这时候说什么也要跟李历誉一道,顺便还有一份私心,就是想看看这个跟她一样任性的杨如晦是什么模样。
长阳公主说到:“皇兄要是不带我出征,就没人带我了。数年前皇兄去阳漠关时,我尚年幼,还未习得拳脚功夫,书也没读基本,这次我可是说什么都要来了。原来这行军之事如此有趣,布阵扎营都是讲究,纵然我熟读兵书,若不是亲身来此,那些兵法什么的也还是用不来。”
几人见状,都在心中暗暗想道:“这公主果然非寻常人等。”李历誉让人赶紧把酒肉摆上,众人就在帐中,不分尊卑上下地围坐一起,狼吞虎咽起来,论气势,长阳公主丝毫不逊于其他几人,只是她唯独看向杨如晦时,心中有几分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