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吃过晚饭,张扬就开始陪着母亲包饺子,张扬揉着面,春花和萍儿就看着,一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张扬揉完面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然后就看着他们三个人包饺子,张扬负责计数,等到六十六个的时候,张扬宣布停止。
张扬取出红包,然后将一把银豆子,一个个塞进红包中,看着春花期盼的目光,张扬故意放的很慢,最后一个红包放了六个,然后分别交到春花和萍儿的手上。
春花撇了撇嘴,感觉张扬太小气,张扬向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堂而皇之的将银豆子踹到怀中,几个人聊着天,陪着张扬守岁,春花和萍儿开始还很精神,但渐渐就感觉熬不住了,被母亲打发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扬就被母亲给叫醒,然后穿好衣服,吃过早饭就出门拜年了,熟悉的官员家中都走走,有小孩的,发个银豆子。
走到董苒的府邸,送上拜帖,然后在门房静静的等待,人还挺多,等到张扬的时候,张扬跟着小厮就进去了,恭恭敬敬给坐在上首位的先生行过大礼,董苒示意他起来,然后张扬给董苒的夫人行礼,董苒看着两手空空的张扬哭笑不得,这可是他少有的赔本的时候。
叮嘱了几句,然后向张扬引荐了家人,就把张扬打发走了,让他初三再来,届时向他引荐几位师兄,师母董夫人还给张扬准备了点东西,让他带回家去,张扬都有点无地自容了,谢过师母就退了出去。
早上满满的口袋回到家中已经是空空如也,还好只是一些银豆子,加起来也才几两,但是张扬的俸禄低啊,这过年真不是一般人过的起的。
初三一早张扬就去了董苒的府邸,结果令他意外的是,有两个人比他更早,董苒的承认的弟子一共四位,包括张扬在内。
一会人就到齐了,所有四兄弟给董苒行过大礼之后,董苒将张扬介绍给大家。
张扬的大师兄叫董琮,字仲之,是董苒的一个族侄,近四十岁,现在担任的是兵部职方司郎中,正六品官员,之前张扬见过一次,但是并不知道他是张扬的大师兄。
张扬的二师兄叫周筚,之唤之,也有三十多岁,现在担任的是国子监博士,是国子监兴社的负责人之一,吴谊和张扬讲过。
张扬的三师兄叫王林,之进之,今年不到三十,入门只比张扬早一年,是豫州王氏的嫡系子弟,与董苒有姻亲关系,在内卫军当指挥使,之前张扬见过。
张扬一一见礼,周筚对于张扬还是比较陌生,国子监对于朝局算是局外人,尽管他们被称为王朝官员的摇篮。
董苒先是考教了大家一番,张扬发现这些个师兄也一个个不太靠谱,难怪这位老师对待自己越发的严格了,原来他的师门其他人根本指望不上。
考教完后,董苒摇了摇头,交代不能荒废学业。
董苒像是想起什么,对张扬说道:“你今天也十六了,我想起一个字,正好合适你”。
于是大家都向着上首位的董苒看了过来,董苒念着胡须,吐出两个字:“曦之”,做完走到书案旁边,提笔将字写了出来,张扬听到名字先是一愣,然后看了董苒写出的名字才长出了口气。
张扬于是连忙向着董苒一揖,说道:“谢过师尊赐名”,心里想这老家伙是有多喜欢'之'这个字啊,所有弟子的表字中都有这个字。
又和大家聊了一会,就让张扬的三个师兄离开了,这些年董苒是清楚的,这些个人过年一个个比谁都忙。
董苒留下张扬是有话要说,张扬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等待老师先开口。
董苒:“陛下将你新招募的五千人划拨了给西卫,这是你的意见?”。
张扬:“是”。
董苒:“说说想法”。
张扬:“这些人是陛下可以依靠的坚实臂膀,太监做明面上的事情可以,但是做台面下的事情很多事情不是很方便”。
董苒:“哼,是你怂恿陛下对山东各世家进行调查的吧?”。
张扬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张扬的想法就是切断世家伸向草原的手,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山东世家,山东各世家可是草原武器的主要供应地。
董苒:“会不会太冒险了?步子迈得的有点大,陛下今年会在神京、幽、豫、晋、兖四州开始清查田亩”。
张扬:“或许会有点反弹,但是这也只是短期的镇痛,陛下更害怕当皇家内府不能补户部亏空以后,会发生什么”。
董苒没说话,看着张扬,这个十几岁的小子还真不怕天下大乱。
董苒:“今天留下来一起吃饭吧,你出的主意,老夫可是被很多人记恨上了”。
张扬:“老师是国舅,该承担更大的责任”。
董苒:“哼,这也是你一个八品小官可以随便说的,有空多读书,不要天天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些是朝廷的事情”。
张扬:“是”。
张扬陪着董苒吃过午饭就回去了。
张扬回去,一家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特别是母亲,张扬把春花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春花:“张辅的夫人派人来了,想见姑姑”。
张扬立刻就明白了,也没说话,走回了房间,坐在母亲身边。
张扬调整了下情绪,说道:“见就见,当年是他们抛弃了我们,又不是我们对不起他们”。
母亲:“说的好听,这些年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事?”,母亲其实内心担忧的是这家人,毕竟从张扬的口中知道他是秦王的人。
张扬:“能有什么事?张辅又不在家中,你如果不放心,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
母亲:“什么张辅,那是你爹,断绝了关系,也还是你爹,别没大没小的”。
张扬:“是是是,我的好母亲,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你看看把我们一家子弄的,这以后日子过不过了”。
母亲摸了摸儿子的头,这天下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儿子烦心。
张扬叫上春花让大家准备出门逛街,这些天这两个丫头肯定在家里憋坏了。
走在东街的路上,张扬老老实实跟在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和心情依旧沉重的母亲身后,春花时不时的跑过来向张扬伸手,张扬一边掏这荷包心小声嘀咕‘不是给了你们压岁钱吗?还为自己要’,萍儿到是会有些羞涩,但是春花却压根不理会,直接从张扬手中拿过钱就跑到摊位付钱了。
初四以后,张扬就拿起书本,开始坐在河边钓鱼了,而张扬不知道的是,神京城这些天并不平静,因为秦王回来了,而且是并没有请旨就把禁军丢给王振自己带着家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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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杨林端坐在龙椅上,而御书房中坐着的还有秦王杨枢、左丞相秦遗、右丞相马良、晋国公杨铎、御史大夫卫忠道、翰林院掌院董苒以及刚刚大病初愈的太尉府从事徐杰。
秦王面沉似水,他这次是来兴师问罪的。
杨林首先开口道:“皇兄这次回来神京所谓何事?是不是应该跟朕打个招呼才是?”,他明显不高兴,但是对于这位强势的兄长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张扬倒是觉得他应该将秦王软禁起来,但是他还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秦王面向杨林开口道:“陛下,与北莽的合约臣不能同意,这十万禁军也不能答应。”。
卫忠道个是急脾气,他直接就站起来反驳道:“秦王,这是朝廷的决议”。
秦王:“让十万禁军出兵的是朝廷,现在抛下十万禁军与北莽和谈的也是朝廷,你们将在外征战的大军置于何地”。
卫忠道:“朝廷拖不起,而且秦王可有打败北莽的办法?”。
秦王:“北莽也同样拖不起,他们也没有前进一步”。
秦遗开口了:“这就是朝廷要和谈的原因,都拖不起,为什么还要打”。
秦王:“这又不是我们要打,是北莽先出的兵,这以后成了惯例,那么谁还会为陛下效死,如果禁军挡不住,诸位大人能用口舌让北莽退军吗?”。
秦遗笑了笑:“秦王危言耸听了吧,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秦王指着秦遗骂道:“你别倚老卖老,如果明年北莽再次南下,敢问丞相是不是愿意陪本王走一趟北边呢?”。
秦遗端坐在椅子上不开口,只是看着秦王,对于这位先帝最喜欢的儿子,他心里有多么不屑完全就写在脸上。
天子杨林开口了:“皇兄也要考虑朝廷的难处,去年大战开启以后,国库都已经被掏空了,不是朕不想打,是朝廷必须退这一步”。
徐杰拉了拉秦王,让他坐下,秦王不情不愿的坐下。
第二天,秦王抱病在京休养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人都在猜测这到底是皇帝对秦王动手了,还是秦王在逼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