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并没有穿官袍,理论上他现在并没有职务,所以他也不在意,当来到巡城司总部衙门的时候,就看到高坐在主位的大太监王振,王振一直在等张扬,这是皇帝的要求,他也只能按照皇帝说的做。
当巡城司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跪好后,王振缓缓的起身,然后在托盘上拿过圣旨就读了起来,大体的意思就是去年一年巡城司做得很高,今后要倍加努力,然后将张扬解职,让张扬回家等待启复,执司会在年后到任。
王振等了半天,也没有人领旨,于是低声叫了张扬一声,张扬指了指自己,王振点了点头,张扬于是起身恭恭敬敬接过圣旨,王振拍了拍张扬的肩膀,然后就离开了。
这搞得什么啊,御史台三天前就通知自己被解职,现在又来道圣旨将自己解职,张扬将圣旨交给黄旸,然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留下大厅一群懵逼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回到家中,母亲察觉到儿子的情绪变化,开口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然后独自走进书房。
不一会就又出来了,然后让方虎将写好的东西送到翰林院,交给董苒,张扬对母亲说:“咱们回家吧,我和春花在家里结婚”。
母亲好奇的打量着张扬,开口道:“这就要过年了,现在回去方便吗?”。
张扬说道:“没什么关系,只是可能需要在路上过年了,您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母亲察觉到儿子的异样,但是又不好问,就试探着说:“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张扬没说话。
母亲:“我也想回去了,只是也没准备买点什么回去,那我让春花收拾收拾就回家吧”。
母亲叫来春花,吩咐了下,等方虎回来了,张扬交代了几句,不一会春花和母亲就将东西收拾好,方虎驾着马车就送张扬等人到了车马行。
张扬买了辆车,然后让方虎回去了,张扬驾着车,车上坐着春花和母亲,一行人直接奔着苏州而去,京城到苏州远不远,其实还是比较远的,并且路上也不算太太平,所以张扬只在白天走路,晚上就住店休息。
一连奔波了十天,张扬终于看到熟悉的苏州府城,张扬将母亲和春花安置好后,就去了第二院,算是给各位先生拜了晚年。
第二天就带着母亲和春花回到了临江县,张扬此次回来的比较突然,当母亲出现在二姨母眼前时,二姨母都不敢相信,他直接将妹妹抱入怀中就是一顿哭泣。
留母亲在二姨母家中叙旧,张扬领着春花就先回家了,推开家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小院,只是井被填上了,树有些枯萎的迹象,推开房门,里面程设依旧,只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
张扬和春花将马车上的行礼搬到家中,然后就开始收拾,张扬先去挑水,春花则从收拾起蜘蛛网开始,打水的路上偶尔碰到几个熟人,张扬依然热情的打着招呼,他的那些亲戚们像看到鬼的表情,让张扬也是哭笑不得。
张扬将水打回,不一会七爷爷家的王木生就来了,他坐了一会,了解了下情况,张扬就说自己回来是准备和春花成亲的,这位准岳父也是很高兴,再三确认张扬没犯事之后,就笑呵呵的离开了。
张扬摇了摇头,这年头难道官员返乡都是因为出事了,这样让他无法理解,不一会母亲也回来了,一起加入收拾起房子。
张扬驾车去了趟王记,王掌柜依旧站在柜台后面,只是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皱眉更深了,王掌柜看到张扬进来,先是很诧异,然后立刻出来相迎。
张扬让王掌柜给弄点米面油,又和王掌柜坐了一会,随意的聊了聊,王掌柜只是摇头,这几年他明显感觉生意更难做了,特别是他隐晦的提到夏家,以前对于夏家父子是害怕,现在这只剩下赤裸裸的恨。
张扬:“怎么没看到熊账房?”,张扬只是想将话题岔开,毕竟这种事情到处都是,夏大人可是朝廷的二品大员。
王掌柜叹了口气,说道:“去年冬天死了,他儿子说早上起床的时候从床上摔下来,然后就失去了知觉,过了几天就死了”。
张扬也叹了口气,这是张扬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离开的熟人,张扬可以确定是脑血栓,这个时代的脑血栓几乎可以肯定是绝症,中医长处和短板一样明显,否则也不会出现两极分化,长寿的拼命的活,像秦相,熬死了三代君王,而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只有30岁左右,当然这可能和夭折了过高有关系。
张扬小时候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从南宋到明才一二百年,怎么会出现二十代人的家族,特别某某将领提起自己的南宋先祖,然后一查族谱,第二十四代。
张扬又坐了一会,等伙计将东西放在马车上,张扬就离开了。
张扬在街口意外的发现了两个乞丐,还是他的熟人,但是只剩下两个人,张扬将马车停了下来,看着他们,他们显得依旧慵懒,可能是张扬挡了他们的眼光了,那个老乞丐愤怒的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是张扬的时候,整个脸都笑开了,张扬习惯性的摸出两个铜钱,丢给了乞丐,摆了摆手,就离开了,对于这种神出鬼没的乞丐,张扬最好还是别打听,说不定会惹出什么事情来。
回到家中,春花立刻跑了出来,将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张扬将马车感到后院,想想是不是给弄个临时的棚子,万一下雪这马可就废了。
张扬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的时候,就推着一个小车,上面放满了稻草,就开始动手做茅草屋,不用太大,只要保证这批马不至于受冻就行。
一直忙活到深夜才勉强将房子搭好,让马匹先住着,春花给张扬烧了水,然后张扬洗了个澡,就被母亲叫到屋里。
母亲:“你有空去你七爷爷家一趟,把你和春花的事情说下,看他到底什么意思,如果只是让我们家来处理,那我就就去找你舅舅,让他给你把事办了”。
张扬:“不用,我自己来办吧,是你儿子我结婚,又不是舅舅结婚,让他参合什么,他什么德行您还不清楚”。
母亲白了张扬一眼,说道:“那是你舅舅,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张扬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但愿他知道他是我的舅舅”。
母亲叹了口气,她心里有娘家,但是儿子心里肯定没这个舅舅,于是开口道:“你准备怎么办?你二姨可说了,不能委屈了春花,他可是给我们家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
张扬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春花,看春花低着头,开口道:“该有的都会有”。
第二天,张扬去了大头家,这个县学的落榜生最终选择了做商人,给雷老爷送过礼之后,就把大头叫了出去,然后一家家拜年,小黑、公子这些人现在成了临江县的名人,有钱、有身份,关键还有势力。
望江楼就是他们三兄弟的产业,目前主要由小黑看着,兄弟四个人再相隔四年后,又重逢了,几个人把张扬让到主位,叫来伙计,让他紧着最好的东西上,关键是要快。
大头第一个憋不住开口道:“木头,你到底在京城干嘛呢?咋这么多年都不回来?”。
张扬:“当官呗”,说完,张扬将自己的官牌拿了出来。
公子不等大头伸手,就直接抢了过来,然后就是一声惊呼,“你现在都从七品了啊”。
大头听到惊呼后,也将牌子抢了过来,然后问道:“什么官啊,从七品,不会也是县官吧”。
张扬笑了笑,说道:“不是什么官,在翰林院编书”。
小黑抱着酒上来了,然后给每个人都倒上,说道:“果然还是木头会读书,都读到翰林院去了,那里可都是最会读书的人”。
公子端起酒,说道:“四年的重逢,干了”,张扬他们也端起酒,一起一饮而尽。
喝的差不多了,张扬摇了摇膨胀的脑袋说道:“哥们这次回来是结婚的,兄弟们,你们结婚,兄弟我没赶上,但是兄弟结婚,可是要麻烦你们啦”。
大头吃了个花生米,和张扬碰了一杯,骂道:“结个屁婚,就公子结婚了,我们是商人,是贱户,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不好找”。
小黑也摇了摇头,说道:“你是不知道,夏掌柜之前也是贱户,自己儿子当官以后,他不仅脱离了贱户的身份,现在据说还有官身了”。
公子说道:“狗屁的官身,就是孟家发的官凭票,这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想出来的”。
张扬不解的问道:“官凭票是啥?”。
公子解释道:“就是代表孟家承认他们官员的身份,不授予实际的官职,和你的官牌差不多,就是一个是朝廷发的,一个是守备府发的”。
张扬无语的问道:“这有什么用?”。
公子低声说道:“只要有这官凭票,就可以不交税、不纳粮、家里不用服劳役,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算孟家的人了”。
张扬长大了嘴巴说道:“这夏大人可是朝廷的二品官啊”。
大头哈哈大笑:“他二品官也换不来他弟弟是贱籍啊,你干脆也找个世家投靠算了,肯定比当朝廷的官有更多油水”。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
下午几个兄弟陪着张扬采买各种物品,然后一车车往张扬家里送,晚上几个人又在望江楼吃了一顿,张扬就先告辞回家了,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