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七爷和儿子王木生来了,门口还有一个蹲着逗狗的张扬的未来‘大舅哥’,张扬搞不懂这祖孙三代怎么都来了,于是让进屋,等待他们开口。
喝了会茶,王木生拉了拉七爷的袖子,示意让他讲,七爷脸有点苦,最终还是开口了,“狗子年前和人打架,雷老板一怒之下把他辞了,你那你能不能去给说说,狗子这人平时挺老实的”,狗子就是他大舅哥的小名。
张扬没立刻答应,把他的大舅哥请了进来问道:“因为点啥,你能说清楚了,我就去帮你说说”。
七爷把狗子拽了过来,骂道:“多好的差事,又管吃住,又给工钱,你咋就不能安分一点,你哥问你话,好好说”。
狗子站在那,支支吾吾了半天,听的张扬一头雾水,最后他老子等不了了,开口说道:“他师傅有个女儿来给他师傅送饭,有一个伙计拽了下她的辫子,然后这个孩子就大哭了起来,他看到自己师妹被欺负,就上去找那个伙计理论,结果两个人就动手了”。
“本来也不是啥大事,但是这孩子死不认错,当场让管事的下不来台,结果管事的当天就让他回来了,这小子还真听话,工钱也不结,昨天晚上打包就回来了”,王木生恨恨的瞪着自己的儿子,家里过的本来就苦,好容易送走一个吃饭的货,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还能每个月往家里拿钱。
张扬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点破事,于是开口道:“拜年的时候我去趟雷老爷家,我给你问问,事不大,我想也不是什么事,但是话可要说头里,到时候让狗子去认错,他可别再硬顶了”,打架的事情常有,一般就当几天旷工,扣几天工钱处理了,除非真把管事的得罪惨了,雷家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工把管事的辞了吧。
送走七爷一家,看着傻傻看着他的春花,张扬笑了,“你不用担心,这点小事,我和雷家少爷的交情不至于不给面子”。
春花这才将眉头舒展开了,唉,女人啊,嫁给谁都操着娘家的心。
和往年一样,初一到二姨母家过年,二姨夫把张扬叫到书房单独谈了会,问了下情况,叮嘱他要好好读书,要心无旁骛,张扬只是点头,二姨夫婉转的批评了下张扬写书的事情,最后叹了口气,毕竟国子监如果今年没考进去,势必要继续读书,找点赚钱的法子感觉也不是什么大事。
临江酒楼,大头、小黑、公子都到齐了,今年轮到张扬请客,所以张扬早早的就来了,将菜点好。
当三个人看到张扬上的菜,都傻眼了,他们从来没见过木头这家伙这么大方过,大头开口道:“你确定是去苏州读书,而不是去苏州赚钱?”。
其他两个人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过来,张扬笑了笑,“哥们我赚钱的本事,尽管没多厉害,但是苏州是大地方,养活自己也并没有多难”。张扬心里苦笑,哥们可是给人当了几个月的下人。
几杯黄汤下肚,大头叹了口气:“今年甲子班出了好几个死变态,我们三个可能又悬了”。
小黑、公子也苦着脸,几个人又碰了一杯。
张扬问道:“有多变态,把你们愁成这样?”。
小黑:“先生说除非他们当天拉肚子,否则谁也抢不走他们的名额”。
公子骂了句:“也不知道从哪里跑来我们县读书的,舅舅说他们的关系硬,好几个人家里都是给孟家打点生意的,从北方弄回来的”。
张扬恍然大悟,开口道:“连我们村都有好几户是新搬来的,以前都是孟家的?”。
公子放低了声音说道:“北方这几年年年打仗,特别是幽州的,你在苏州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张扬摇了摇头,“我天天在书院,去哪里知道这些消息”。
小黑也说道:“年底孟家来人了,说明年租给我们家的地要收回了,我族中长辈正发愁呢,你想想会有多少人”。
大头跟张扬碰了一杯开口道:“我们家影响不大,就是老子可是辛辛苦苦读了一年书,感觉又要白费,心里堵得慌”。
小黑也很郁闷,他成绩本来不错,就是去年太紧张没发挥好,今年感觉有戏苦苦哀求家里才又让读一年,说到这个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张扬却摇了摇头说道:“也不一定,今天就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说完张扬就闭口不言,等待着他们来询问。
公子笑骂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别以为你在苏州就消息灵通,我家可是守备府的人”。
张扬指着公子说道:“你们家能出入守备府吗?但我们山长可以,我可是得到消息,就在今年,县试会将名额提高一倍,说是去年招收的太少了,守备府和知府联名上书的朝廷,这事十有八九了”。
大头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的假的,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张扬说道:“我们山长亲口说道,这老头平时可能不太靠谱,但这话应该是真的,你们也别高兴的太早,毕竟还没有正式公文,你们知道就行了,好早做准备”。
开始压抑的气氛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大家聊着这些日子发生的其他事情,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整整折腾了几个时辰,张扬结账的时候才感觉到肉疼,另外三个损友则在一旁笑看着张扬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着。
除了酒楼,张扬将大头拉到一旁,将狗子的事情说了,大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帮忙回去问问,让张扬明天把人带到他家里,他来处理,借着酒劲打包票肯定没有问题。
第二天张扬领着自己的‘大舅哥’就去了,王木生不放心也想跟着一起去,张扬制止了,张扬买了点礼品让狗子提着就到了大头家。
大头的父亲对于张扬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且和自己儿子关系也不错,昨天自己儿子跟自己说了,他也没当个事,让人将管事叫来,当着雷家老爷的面,张扬让狗子给管事道歉,这事就算了了,张扬顺便带着狗子买了点礼品去了他师傅家一趟,将事情说清楚。
他师傅人还不错,当着张扬的面,也没给狗子留情,狠狠的批了他一顿,其实有这样的师傅还是不错的,他师傅留两个人吃了饭,狗子显然是没少来师傅家,主动的忙前忙后,张扬看到他经常和师妹腻腻歪歪,张扬摇了摇头,这也太早熟了点吧。
回家后,张扬将事情给七爷说了,提醒狗子年后去上工的时候,给管事提点东西就回家了。
七爷挺感慨,感觉这小子比他舅舅更像他姥爷,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这么回来事。
张扬回到家,春花立刻就跟进了房间,看到春花询问的目光,无奈又将事情说了一遍,春花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张扬拿起书本继续自己的课业。
正月初五,张扬收拾了包裹就踏上去苏州的船,这次是一早就走了,没有打搅任何人,只剩下七个月了,七月中就要出发去神京,这次是同窗一起去,府学书院都有人一起去,以前考过的人那是相当熟悉,而且很多人都不止一次。
来到书院,先登记,然后进入自己的独门小院,预科班的人似乎没来几个,好像在的也都是家里太远,没有回去的,毕竟现在也没有飞机,十天天假期也不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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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北莽入侵以后,年年冬天都要南下,皇宫和秦王府都灯火通明,王朝的官员都在抱怨,这些个蛮子难道不过年的吗,不过想了想,好像他们确实不过年。
秦王与左丞相年年都为粮草争吵不休,戍边的将领也不消停,一个劲的向朝廷伸手要钱,杨林已经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一个堂堂王朝的皇帝,现在居然成为文武的和事佬。
秦王府,陈大通正在和王振争吵,整个秦王府的武将中,只有陈大通这个大老粗敢这么和王振说话了,哪怕是当年王振的老上司张辅,现在见到王振也是客客气气的,秦王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几个月来王振小手段层出不穷,让他也是头疼,想想自己居然帮皇帝培养了一个对付自己的人,真是可笑。
“好了,你们有完没完,大敌当前成何体统,兵部给的装备,优先装备哪个军是当初说好的,大通,你就别争了”,一句话,就在秦王嘴中说出了亲疏远近。
“他们后军优先装备我没意见,可是殿下,总不能一点都不给我们吧,这马匹、甲胄给的本来就少,我们其他三营难道喝西北风啊,再说了,真要打起来,可是我们冲在最前面”,陈大通大声说道。
“杂家可不管那么多,我们优先装备,那是早就定下来的,至于打仗谁冲在最前面,那需要殿下全局统筹,并不是谁上战场玩过命就可以不顾军令的”,王振丝毫不退让的说道。
“行了,就你们这样,本王还指望你们收复河山?”,秦王一拍桌子骂道。
所有人立刻就将嘴闭上,内部怎么争都无所谓,但一旦牵扯到北伐,这件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王大监也要体谅其他营的难处,适当的分一些也是必要的,我也想等所有人都装备齐全后上战场,可是北边答应吗?边关已经发现他们的异动了,不日禁军就要北上,我看这样,后军这批物资分出一半给其他四军,如何?”,秦王像是在商量,但口气却异常强硬。
“王爷既然说了,就这么定了”,王振坐下说道,他也知道出兵的时间不能拖延,只能勉强答应。
皇宫中,皇帝杨林正在询问左丞相秦遗今年税赋的情况,一直都愁眉不展,这些年税收的越来越少,幽州还说的过去,江南之地居然也少了,这怎么不叫人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