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在家呆了三天,这也是完全抛弃书本的三天,前世张扬高考结束后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是莫名的焦虑,明明估算了分数,心中大概有数,但是就是不放心,期待有奇迹,有担心有落差。
张扬天天在临江钓鱼,一坐就是一天,终于第三天春花拿着书信一脸兴奋的跑来找他,看来自己终究还是通过了。
打开书信,是第二院来山长的亲笔信,张扬心里叹了口气,你看看人家的字,之前自信突然就崩塌了,看来练字不能停。
信上就是一句话,标准的格式,‘经过府学的推荐,第二院经过审慎的评估,拟给予临江县学子张扬进学资格,请于本月28日前书信或亲临学院回执结果,第二院山长范学思’。
所有学子的入学几乎都是经过三个学院角力的结果,张扬的成绩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最终第二院送来了书信。
第二院给予入学资格,后来张扬问过山长,范山长的回答简练,因为他运气好。
第二院人才储备与第一楼差远了,他们喜欢剑走偏锋,他们需要以奇胜,第二院被称为怪才的天堂,张扬的那边文章给范山长的印象是角度新奇,个性鲜明。
范山长最认同的一句就是王朝走在了时代的岔路口,选择将决定王朝的命运,尽管没有进步一分析,但这符合范山长的口味,尽管他是孟家的家臣,但不代表他对天下大势没有自己的想法。
范山长用后世的一句话,是一个典型的心中只有民族没有党派的喷子,政府你随便骂,谁让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敢骂这个民族、这个国家,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给你怼回去,当然他和他们也不同,因为他水平更高。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写故事的人都不会将和平年代当做首选,只有敲碎一个时代的人才有资格被写入历史,与他一起敲碎时代的人,才可能青史留名。
张扬苦笑了一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但考的不好,否则在信上会记录本次考试的具体名次。
拥有前十身份的人,在书院看来比其他人进入国子监的可能性大的多,这也是他们愿意终身免费让他们读书的底气所在,拥有名人的学校才是名校,第一楼从高祖就一直压制着第二院和第三阁,可不仅仅是因为孟家的刻意安排,杰出校友的贡献才是关键。
将书信揣进怀里,躺在草地上,看着幽蓝的天空,既得利益者都不喜欢变革,他们宁愿王朝给北莽年年进贡也不愿意每年家里少一分钱地租。
晚上二姨夫还特意带着二姨母来了一趟,鼓励张扬以后进入学院好好读书,就算以后不能进入国子监,也能在临江县混一个不错的前程。
张扬只是默默的听着,他心里清楚早就不是立国之初了,读书人数量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想要奔个好前程,国子监这一关必须的过,没有家世背景就算回到临江县能混上个县学的先生就算不错了。
张扬的舅舅第二天晚上就在三里亭摆下流水宴,钱还是张扬出的,舅舅这人吝啬但是好名,听到消息之后就劝母亲宴请乡里,张扬自然知道舅舅的心思,但是也无奈,自己去苏州读书,母亲和春花还要靠乡亲照顾,特别是这个占尽他们家便宜的舅舅。
张扬的十二位爷爷都来了,饭一直吃到深夜,大家才尽兴而归,已经是九月十六了,张扬也该计划动身去苏州了,这次没有便车可以坐也算是一种遗憾。
第二天开始就去给自己的老东家一家家辞行,同时也是与各位掌柜正式解除劳动关系,夏掌柜还温言鼓励的几句,俨然一副长辈的模样,张扬考的如何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态度似乎也比之前稍微冷淡了一点,张扬也不介意,他只是夏家的雇工,又不是家奴。
王掌柜倒是一直很热情,当然他对任何人都热情,给县学的先生一一送完礼后,这些个老先生一一叮嘱要好好读书,切莫荒废了大好青春,大头、小黑和公子叫上一起吃了顿饭,说不定这次分别这辈子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太多。
九月二十六当晚,张扬收拾好东西,又被母亲叫进房间好一顿叮嘱。
第二天一早张扬叮嘱春花照顾好母亲,有什么事情给他写信,便拿上行李走了,到了码头时间刚刚好,接近正午的时候就到了苏州。
张扬直接就去了第二院,中午随便买了个大饼就着路边摊位的凉茶就对付过去了,下午入学院报到,办理完入学手续,被学院的一位院工领到了他们的宿舍。
宿舍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院子门口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预七,小院不大,不到二百平,比张扬家还小一点点,院中有一个石头桌子、一圈四个石墩子,房间是两室一厅的格局,每间房有两张床两张书桌,桌子上有一个花瓶,一个笔架。
张扬给了院工几个铜板,院工笑着接过来挥了挥手走了,张扬想着如果自己明年还在这里读书,是不是也可以做院工,这工作多少能缓解下自己拮据的生活状态。
张扬不是第一个来的,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张扬打了招呼,相互介绍了一番,这位比张扬先来的人叫胡谦,来自浔州,算是比较远了,个子比较小,可能还没发育,不到一米六,可能这辈子大概不可能到一米八了,能不能到一米七也难说,毕竟已经差不多十五了,年龄似乎比张扬大一些,下巴上长出的几个胡子证明荷尔蒙已经不太安分了。
张扬前世去过庐山,就问了下相关的情况,胡谦倒是也很健谈,两个人不一会就打的火热,胡谦的父亲是浔州府学学生,同样都是江边长大的两个人似乎话题还真不少。
胡谦为什么来苏州读书,而没有留在浔州,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就张扬这个时代而言,浔州的教育水准是在苏州之上的,右丞相马良,国子监祭酒谢悝、礼部尚书章世炎就是浔州人,地方世家称他们为浔党,在朝中地位仅次于由左丞相秦遗领衔的晋党。
下一个到的是吴江县的学子沈敬,这个学子有些特别,长了一副武将的身板,他的父亲是吴江县主簿沈佑,是前不久才被苏州知府新任命的,后来有一次喝醉酒提起过现任苏州知府于荆与他父亲在国子监读书的往事。
最后到的是松江县的吴谊,一个很奇怪的人,有洁癖,据沈敬说是松江世家吴家的人,松江吴家是江东的一个世家,据说当年可以和孟家齐名,这些年有些败落,据说这里有松江徐家的影子,徐家的家主徐杰现任太尉府从事,那可是妥妥的三公正一品高官,秦王的老师之一。
根据四个人的友好协商,不被人喜欢的吴谊成为了张扬的室友,张扬当初真的只是客气客气,结果胡谦和沈敬就立刻做出了选择,这让张扬相当的无语。
当天张扬吃过午饭回到预七小院,胡谦和沈敬正盯着张扬寝室房间门发愣,张扬走了过去,就看了一张纸条,约法三章立刻映入眼帘。
胡谦和沈敬看到张扬来了,用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指着纸条,向张扬摇了摇头。
第一条,寝室禁止喧哗,有事情商量请移驾别处;
第二条,寝室出入请关好门,进房间请先敲门,不允许私自带外人进入寝室;
第三条,寝室卫生必须每日打扫。
看到张扬的苦脸,胡谦和沈敬一手捂着嘴肚子一手捂着嘴,做出想笑又不能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