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章 秦中历史上消失的那一页 下篇
因为海界次贷危机的关系,与之有经济往来的国家都陷入了经济危机中,特别是大陆东部沿海那些原本就出现房地产泡沫的诸侯国,股市指数下跌至两千六百点,诸侯国货币贬值近半,其主要经济支柱:金融、房地产、运输、保险、国际贸易,无一不出现经济负增长和倒闭潮,东部诸侯国失业率急剧上升,社会恶性事件不断发生。
只有白和说他早已料到海界金融有出问题的那一天,因而早早拟定了应急预案。白和要求趁此金融危机加深秦中与东部诸侯国的经济合作,并重新制定了大陆金融规则,秦中建议诸侯国与秦中签订经济合作协议,加紧双方产业的融合;鼓励秦中银行与东部诸侯国银行与秦中银行签订货币互换协议,鼓励内地企业利用东部平台开展国际金融业务;关于过去海界奉行的自由市场那一套,秦中要求东部放弃这种理念,增强诸侯国朝廷金融机构的管理能力,加强朝廷对金融行业的监管体系,加强朝廷审核银行资产,增加对黄金等硬通货和其他国家货币的外汇储备,降低信贷。
琉州大司命源少卿旁观着这一切,他刚亲历海界金融危机,认为自己能帮上大陆东部诸侯国,但他试图参与大陆东部诸侯国经济援助方案,或试图参与秦中与东部诸侯国的经济会谈的想法,均被白和以本国内政不容外人插手拒绝了,就连他提出的建议秦中试试半朝廷—半财团的联合救援方案,也被白和拒绝了。
源少卿不解:“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坚持?你的自负,可能会害了大陆。”
“大司命在海界财政部待过,肯定知道秦中因为二十几年前的青野山疫情导致货币(青蚨钱)贬值,被海界利用汇率大赚外汇,国内物价攀升差点引发国人暴动的事。”白和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源少卿,一字一句道,“那时,没有人帮秦中,是秦中自己站起来的。”
白和告诉他,秦中朝廷一定会为百姓托底,但国际财团别想再插手大陆任何事务。靠着秦中朝廷和救世主白司马的信誉,在限制投机政策的加持下,东部诸侯国银行业总算稳定下来,稳定了投资者信心,稳定了金融危机在大陆的蔓延。
面对东部诸侯国质问为何拒绝琉州大司命的援手,白和对东部诸侯们说:“大司命的意见没有什么参考意义,海界与大陆的金融政策并不一样,而且海界也失败了……我相信大陆会走出自己的路。”因此时秦中的经济援助政策起了效用,东部诸侯国也不好再说什么。
东部诸侯国经济危机的完美解决让人们无比相信白和就是未来秦中救世主这一预言了,如果他不是救世主,如果他不是那么有预见性,怎么就他能提前准备好风险预案呢?秦中朝廷上的那些官员都是玩忽职守的吗?秦中人欢喜地庆贺他们这位预言中的救世主,但谁也没想到真到了琉州灵主预言的末日,他们的救世主竟是这样救世的。
北翟三王子统一北翟后,便撕毁与秦中的协议,出兵攻打秦中。秦中陷落,丞相白瑾被北翟三王子斩杀,头颅也被残忍割下悬挂于城门口示众。哀宗率众臣子出逃,被北翟军队堵截于秦中边境日照县一户农家内,以身殉国。只有白和身负救世主的使命前往西南借兵。
秦中陷落也许也在白和预料之中,他不慌不忙地从西南诸侯国借来大军,还从南地诸侯国运来了先进的大炮和火药,待远洋的航船一到却月,白和立即下令炮击秦中。这是一场血腥的战争,一场没有任何战略的野蛮还击,数以千万计的炮弹被轰入城内,房屋、树木、平民都被炸翻在地,面对白和军队的一天一夜不间断的轰炸,北翟举白旗投降。白和拒不接受北翟的投降请求,继续下令轰击秦中,秦中平民和北翟军队的血肉搅合在一起,将秦中城变成了一个乌七八糟的猪肉摊,也彻底炸平了新政推行的阻碍。
白和这样残暴的行为并非没有遭到反对,秦中出身的将领们企图发动兵变,却被白和逃过一劫,他身上突然幻化出血眸白虎,冲破重重包围将他救了出去。白和甫一脱险,立即展开对将军们的清洗,高压手段下,无人敢再说话。
而当白和收复秦中(此时的秦中是一座几乎被炸毁的空城)后,他立即着手恢复秩序。册立了新天子(英宗)后,白和颁布了“废除奴隶制”和“耕者有其田”的政策,明确表明从今以后不再有贵族和奴隶的区分,所有人身份都为自由民。为了保证过去的野人、奴隶,今后的自由民都能有田地耕种,朝廷下令征收所有无主土地,没收贵族所谓公产的氏族庙宇土地,按人头分给无地自由民。对外,秦中靠着与南地诸侯国签订的经济合作条约快速恢复了国内经济。
诸侯国之间的经济发展极度不平衡。东部沿海的诸侯国拥有天然的、优良的深水港,是国际贸易和国际运输的首选地区,西部内陆的诸侯国因为地势崎岖、交通不便、有毒雾障常年处于国际贸易的盲区。随着陈国思想解放运动的兴起,南地各诸侯国的教育和技术水平也显著上升,而西部诸侯国的思想还是蛮荒地带,技术落后的不堪一击。白和趁机在西部诸侯国大肆开展援助形式的外交方案,很快赢得了西部诸侯国的信任。西部地区虽归属于各诸侯国名下,实际上内部还有各封邑主(分封初期,诸侯们为了尽快归化当地人,便任用当地人为官,久之,这些本地官员便形成自己的势力,成为封邑主),封邑主不听诸侯命令,之间又常发生斗争,兼之西部边境便是荒海,时不时有般礼挞等恐怖组织前来作乱,以致西部诸侯国政权不稳,常有政治大屠杀的事情发生。这次大屠杀与卫国政权斗争有关,老卫国君去世后,他的子孙没有能担当大任的,很快被大臣乌达篡权,老卫国君一脉全部被杀。十二年前,黑刃佣兵团报复卫国,折损了卫国一代人才,老卫国君为求贤士,给予中原和南地人超国民待遇只求他们能留在卫国,此事让当地人十分不满,因而当乌达上位后,当地人立即对中原和南地人进行报复。
秦中作为王畿自然要对此事发表态度。秦中的一部分官员认为此事不涉及秦中人,也担心秦中插手会伤害秦中与卫国的邦交,不建议秦中参与其中;另一部分官员指责中立就是默认,就是对乌达政权的容忍和对人命的冷漠,秦中不论是担负王畿的责任,还是表达朴素的同情心,都必须对卫国的中原和南地人伸出援手。双方辩论的十分激烈,甚至有当场肉搏的趋势。最终,白和决定救回这些中原和南地人。
“我们得改变外界对秦中冷酷嗜杀的印象。”他是这样说的。
不能因为外交就放弃人命。此后,大司马白和便以这样宽厚仁爱的形象出现在诸侯国面前。
第二年夏天的时候,秦中忘却的能力开始生效。
援助诸侯国经济中的趁火打劫意图被掩盖,阻碍官学的国野之分和性别歧视被摧毁,夺回秦中的兵变记录全部被销毁,那场可怕的杀害本国人的战役也被更名为卫国之战,官方只举办夺回秦中的纪念活动,对如何夺回秦中以及付出的代价一律揭过不谈。这样说,似乎是百姓遗忘了真相。事实上,秦中每天每个时辰都在高速地审查和粉碎一切有关兵变的信息,数以千计的审查人员就像鱼鹰精明地盯着湖面,哪怕水下游过枯树枝或野花都会被狠狠地叼出水面,没有人可以在这种密不透风的监视和审查里探寻兵变的真相。
如果谁胆敢调查或揭露被消失的秦中历史,他将面临的是终身监禁或失去踪迹。例如,在白和宣传夺回秦中之战的艰辛、勿忘国耻时,有记者提到兵变的事,立马有人将他带走;自此,人们再没听说过那名记者的消息。其他事或人亦是如此。
随着时间流逝,秦中历史已被悄然改写,那残酷可怕的一面被人为消失在历史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