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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但闻人语响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476 2024-07-06 15:19

  物是人非,桓温还沉浸在悲情英雄慕容恪的遭遇之中,被婉儿这么一转折,不解的问道:“救过我,什么时候?”

  “在你下狱时,褚家曾派人来结盟册封,皇兄拒绝了他。二哥听说后,特意追出了几十里地截住褚建,威胁说,褚家要是杀了你,他就提兵杀过淮河,饮马长江。”

  要是婉儿不说,桓温怎么也不会知道。

  自己能逃过一死,竟然还有这位对手默默为自己仗义执言,而慕容恪却从未向自己邀功,似乎他这样做,是应该的,是理所当然的。

  “我桓温欠二公子的实在太多了!无以为报,既然如此,我决定也帮他一次。”

  婉儿欣喜道:“怎么帮?”

  “帮他杀个人,杀一个他想杀却囿于名份而不能杀的人!”

  这时,门外七嘴八舌,步履声匆匆。桓温聊着聊着,忘了时辰,他告诉婉儿,今日是要召集诸位将领议事的。

  “那怎么办?我一个燕国公主呆在你这,不会引起他们什么疑心吧。”

  桓温认为也有道理,虽然婉儿值得信任,但现在双方互为仇敌,私下再交往,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这样,你就躲在屏风后,千万不要出声。”

  婉儿很听话,像做贼一样,乖乖的溜进内室,躲了起来。

  “恩公,咱何时杀回去,你倒给句痛快话,是不是见到那个慕容公主就舍不得回去了?”

  也就这山匪头子敢在众将领面前调侃桓温,刘言川哪里知道,屏风后面的婉儿双颊绯红,还如少女般一样,心口突突狂跳。

  桓温很尴尬,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把你那张臭嘴给缝起来,西边情况怎么样了?”

  “秦人一反常态,玩命的进攻,一度突破了鲜卑人阵地,还好又给赶回去了。不过,据说秦人可能要增派援兵,咱们这点人马也帮不上忙,所以俺想,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嗯!淮北那边什么情况?”

  “已经办妥了,就等咱们出发了。”郗超回道。

  “粮草辎重如何?”

  袁真禀道:“粮草够大军两日所需,箭矢还算充足。”

  “好,两日足够了,回军线路准备好了吗?”

  郗超笃定言道:“属下已精心筹划过了,咱们避开上党,渡河到豫州,然后直奔南阳方向,绕道淮河上游的桐柏山,便可一路驰奔回到荆州。”

  桓温思索一下,言道:“可以,这条路最近,又能绕过淮河,无需乘舟。只是那里山峦起伏,地势崎岖,还需小心为好。为防止秦人的奸细报信,谢玄听令!”

  “属下在。”

  “从今晚二更天起,关闭南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遵命!”

  众将领命散去,各自准备。

  桓温又留下郗超和言川,交待了一会,临走时,言川说道:“恩公,太好了,俺早就想宰了那个祸国殃民的东西,也为慕容二公子泄愤!”

  “嗯,就这么办,各自回去准备吧。”

  送走众人,桓温回到屏风后面,只见婉儿脸色惨白,神色慌张,像是见了鬼一样!

  “怎么了,婉儿?”

  “元子大哥,我,我……”

  这几日工夫,应将军如坐针毡,重重围困下的桓温大军不翼而飞,只剩下诱敌的两三千人,方知上当。

  而且就这一点点的猎物还冲破了防线。

  不过,他稍感欣慰,因为这帮猎物竟然向南逃奔,说明桓温应该还不知道淮河一带有伏兵,否则这剩余的千把人怎还会自寻思路?

  应将军仍不甘心,想和慕容垂商量,两人分工,一南一北查访桓温踪迹。

  可让他揪心的是,花了四五日的工夫,不仅没找到桓温,连慕容垂也下落不明。

  没有了鲜卑人,自己这一万余人哪是桓温的敌手?北上去找,又没有这个胆量,退回建康,又怕皇帝太后治罪。

  无奈之下,他带领大军向南移动,这样,离淮河北岸伏兵靠近一下,也好有个照应。可是粮草渐渐消耗,镇军唉声叹气,私下里开始埋怨起来。

  正当他无可奈何一筹莫展之时,慕容垂又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一个重要的消息!

  慕容垂为寻找他们,费了不少劲,耽搁了好几日工夫,谁知道应将军会南撤数十里到了兰陵之南。

  “啊?怎么会,他们攻进了临漳城?”

  应将军闻言大呼意外,腿脚发软。

  慕容垂笃定道:“你放心,城,他们是进去了,不过并未得逞,现在正被我燕兵围在城中,作困兽犹斗。”

  “既然这样,那我等守在这里也没什么必要,就回京复命了。”

  “桓温没死,你回京如何交待?”

  应将军觉得很奇怪,反问道:“咦?他已经被你们包围了,还能活命?”

  慕容垂泛起难色,解释道:“这个你有所不知,他们实在可恶,占据了琨华殿,万一他狗急跳墙来个玉石俱焚,把临漳给点着了,正好让秦人钻了空子。所以,我二哥已经和他们谈过了。”

  “怎么谈的?”

  “只有他们不毁损城池,不伤害我皇室,就放他们出城,还派船送他们过河。不过你放心,城内已经给我传信了,要在半路上截杀桓温他们。”

  应将军想想也有道理,又问道:“是个好主意,可是咱们又怎知他会在哪里登岸?”

  “你真是糊涂!西面是秦人驻军,东面有咱们伏击,他只能从中间的豫州或者陈留渡河。总之,不管选择哪一处,他的目标都是南下逃回荆州。”

  应将军还不解,问道:“那又怎样?”

  “你想,桓温他们无船渡淮,要想回荆州,就只能选择南阳郡的桐柏山或者绕道蜀地。咱们先去汝阴郡一带埋伏,等查明他们的确切方向之后便可掩杀之。”

  慕容垂说地斩钉截铁,他信心满满,等待对方上钩!

  应将军认真盘算了一下,觉得很有道理,而且他还想到了西边有一个帮手!

  “来人,持本将军令牌,去南阳知会朱序,告诉他准备率军策应。一旦发现桓温踪迹,马上截杀,本将军会在汝阴以西一带埋伏,得信后片刻即到。”

  亲兵疑道:“那姓朱的一向和将军不和,万一他不从怎办?”

  “哼哼,他和本将军是不和,不过他早已投靠了褚家,你就说这是太后的懿旨,他还敢不从?”

  慕容垂鼻孔里轻哼一声,颇有深意的看着他们,心里暗叹道:“一世异朝市,这形势变得太快了!”

  “婉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我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哪个人的声音?”

  “就是陪褚建来临漳结盟的那个神秘随从!”

  桓温脑袋嗡的一声,像被钝器猛击了一下,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此人竟然一路跟随着自己,那也就是说,自己所有的计划都被那个人掌握了。

  “是谁?”

  “就是你问起粮草时候的那个人。”

  “是袁真!”

  桓温送走婉儿,叮嘱此事不得向任何人说起,然后叫来了郗超和言川,说了此事。二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尤其是言川,根本不相信。因为袁真平素沉默寡言,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粮草辎重之事,不邀功,不抢风头,老实巴交的。

  桓温也不愿相信,袁真和袁宏都是自己在琅琊郡任太守时结识的部下,跟着自己已经十多年了,办事从未出过差错,也很少离开过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被他们拉拢策反。

  郗超摇摇头,还是不太相信。

  “大将军,这太匪夷所思了,属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没来由呀,公主会不会听错?”

  桓温皱眉道:“她说八九不离十,使团到了临漳后,原本她也没在意,只是褚建和慕容暐在密谈时曾提及过我的名字,她才仔细偷听了一会。不过,那个随从自始自终就讲过一句话。”

  “哪句话?”

  “多谢大燕皇帝陛下!”

  “这就是一句普通的结束语,说明不了什么,后来还有吗?”

  “没了!”

  “恩公,俺以为事关名誉和生死,还是要慎重,不可冤枉了好兄弟。没有确凿证据,仅凭这一句话,太草率了!”

  桓温点头说道:“言川果然是有情有义之人,这点我也赞同。我看,不如试探一下,如果不是,也好证明他的清白。”

  “大将军有了计划?”

  “你们还记得终南山里的那个隐士王猛吗?”

  “记得记得。”

  “好,咱们就拿王猛来验证袁真是否出卖了我们……”

  不久,桓温接慕容恪消息,淮北那边已经准备就绪,按理马上便可返奔荆州。但是,他决定推迟几天,必须要验明袁真的身份,否则混在大军中很容易坏事。

  正筹划着诱狐之计,言川进来禀报,说是上党的秦军在一通猛攻后,攻势渐渐减弱。探子得知,有几万秦军撤出了阵地,不见踪影。

  “恩公,这秦人突然消失,会不会又在耍什么阴谋?”

  “这个难说,王猛智谋过人,或许是故意示弱,或许是暗度陈仓。这个先别管了,埋伏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好了,现在就等他出城了。”

  “好,午后召集将领议事。”

  大堂上,桓温很难为情,言道:“诸位,原本今晚咱们便可离开临漳,现在只好推迟几天再走。”

  “恩公,这是为何?弟兄们归心似箭,不想再呆下去了。”

  郗超也很默契的嚷道:“大将军,你这朝令夕改的,让军士们无所适从,总得有个理由吧?”

  “是这样,鲜卑人听说咱们要走,而慕容垂尚在淮北,城内兵力空虚,担心有失,坚决要挽留我等。我呢,便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只要能成,他们也不会强留咱们了。”

  “哦,恩公有什么主意?”

  桓温切入了正题:“我已经探听到,秦人主帅王猛老母已近七十高龄,留恋桑梓之地,至今尚在魏郡过活,不肯跟随儿子去长安,听说王猛便将其妥善安置在老宅里,还派人暗中保护。”

  “是嘛,魏郡离这里并不太远,难道恩公要打王母的主意?”

  桓温笑道:“只要能抓住她,而王猛是孝子,这样秦兵便可不攻自破。大功一件,今晚,有谁愿意走上一趟?”

  谢玄应道:“属下愿意前往。”

  桓温赞道:“好,今晚初更便出发,轻装简从,带上百余人足矣。切记,不可露了行踪。”

  “属下记下了。”

  “诸位,若顺利,谢玄明日天亮前便可回来,到时咱们将王猛老母交与鲜卑人,即刻就出发。所以,诸位今晚分头准备。言川负责召集兵马,袁真暂时顶替谢玄接管城防,还要将粮草辎重准备妥当,最好就放在南城口,明晨领起来也方便,武庆跟着我前去燕宫。”

  “属下遵命!”

  桓温眼神迅速扫过众人脸上,看到的尽是兴奋和激动。而袁真也是同样的神色,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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