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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狂搅深潭水

大晋衣冠 大楚刀客 4288 2024-07-06 15:19

  溺死司马丕的正是田蛟,他对钱老幺彻底心寒,而且弟弟田龙在人家手中,决心如实交代:

  “请转告大司马,小的愿意作证,揭发褚华。”

  言川说道:“大司马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们大权在握,一定会拿钱老幺顶罪,那样的话,还是伤不到褚家的毫毛。所以你还不能露面,等时机成熟,还要用你做些文章。”

  “小的全听桓大人吩咐。”

  “你好好合作,事成之后,会宽大处理你的兄弟。”

  “多谢桓大人宽容,只要能放了家弟,心愿已了。在下罪孽深重,并不打算乞求活命。”

  “田蛟,你是条汉子,俺佩服!”

  桓温出了皇城,刘言川便告知田蛟已妥善安置。

  “恩公,褚华能来灭口,说明荆州州衙里有褚家的眼线,你是怎么做到提前将田蛟转移出来的?眼线究竟是谁,俺怎么猜也不明白。”

  桓温不答,只是说道:“你不觉得这个眼线恰恰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吗?要不然,褚华能在朝堂上说出钱老幺,出了个大丑?”

  “嘿嘿,他们是弄巧成拙,那咱们把田蛟交给朝廷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把他藏起来?”

  桓温叹息一声,说道:“还是那句话,交出田蛟,只能咬出钱老幺,褚华会杀了钱老幺灭口,照样可以置身事外,那咱们就前功尽弃了。留下他,就是再引诱褚华出手!”

  卒子易杀,幕后主使之人难撼,要抽丝剥茧,一步一步来。

  皇帝被太后控制,芷岸被囚禁深宫。桓温知道,如果继续选择宁忍,前路会更加凶险,对方会得寸进尺。

  自己早就有了还击的力量,此刻不出击,更待何时?

  声势造的越大,褚家就更不敢公然加害。要主动出手,打痛她,乱了她的阵脚,为自己还有芷岸换得平安。

  首战得胜,桓温决心要在三日后的朝会上再起波澜……

  宽窄巷里,褚华冷森森的问道:“一千两黄金和一条性命,你说哪个重要?”

  钱老幺不知何意,笑呵呵的问着:“这要看是谁的命?”

  “要你的命!”

  “二爷这话,属下听不明白。”

  钱老么一身冷汗,心慌意乱。

  褚华冷冷道:“你他娘的还敢狡辩,连姓桓的都知道你为了千两黄金纵放田蛟,老子还蒙在鼓里。”

  一声令下,下人已把钱老幺五花大绑。

  “他是血口喷人,属下绝无此事,二爷明察。”

  “噌!”

  褚华突然抽出刀,二话不说,用刀环猛击麾下背部,出手很猛,钱老幺痛得汗珠都掉了下来,却一声也不求饶。

  连击了七八下,褚华都累了,提着刀,走至面前,讥笑道:“那你说说,你去灭口时,为何独独少了田蛟?”

  “属下实在不知呀,前天晚上,我等将庭院团团围住,派人潜入院中,泼了松油,纵火焚烧。其间未见有一人生还,随后还进去搜寻一番,尸体都烧焦了,根本无法辨认。而且从头至尾,大伙始终在一起,哪有机会私自纵放?”

  身旁的一众歹人连声为钱老幺作证,称根本没见到田蛟。

  褚华想了想,扔下刀,一众歹人的神色,让他相信又倾向于相信钱老幺的解释。

  “娘的,姓桓的怎知道少了个人,还知道是田蛟,害得老子当众出丑。难道田蛟躲在什么角落,或者当时恰好不在院中?”

  “一定是这样的。”钱老幺点头如啄米。

  褚华眉头紧锁,恨恨道:“不管是你纵放,还是巧合,总之,赶紧派人四下探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属下遵命!”

  “回来!”

  褚华亮亮手中的刀锋,威胁道:“若是让桓温先找到田蛟,老子就割下你的右耳下酒,让你成一个冬瓜,然后再挖出你的心肝喂狗!”

  钱老幺脸色一紧,肌肉抽搐了一下,转身就走。

  三日后的朝会上,何充奏请推行新政,开源节流,奖劝农桑,以增强国力。

  而司马昱称朝廷兵备不足,建议派出使者,赴魏秦交好睦邻,以休边安民,同时要募兵备战。

  殷浩高声附和司马昱之主张,并称徐州来报,鲜卑人撤围,有渡河合击大魏的图谋,奏请朝廷把握时机,防患于未然。

  桩桩件件,皆军国大事,但丝毫提不起司马奕的兴致,忽而垂下脑袋,忽而打着哈欠。

  “陛下,臣有本奏!”

  “桓爱卿快说!”

  “何尚书方才所言要推行新政,臣附议。臣还以为,穆皇帝时之新政颇见成效,后又详加完善,拟定了新的纲要,可照此施行。”

  司马奕以为桓温已经抓住了田蛟,立马坐直,打起精神。

  闻言新政事宜,顿时又萎靡不堪,而一旁的褚蒜子也安下心,她原以为桓温又要起什么波澜。

  太后问道:“纲要现在何处?”

  “回太后,臣在洛阳时,曾将新政纲要快马呈送京师,回文中说,当时是由孟袁两位内侍转呈穆皇帝,此纲要趋于成熟,稍作修改便可施行。”

  话音未落,一旁侍候的王内侍惶恐不安,偷眼瞥向褚建。

  司马奕见太后起了兴趣,便吩咐道:“王内侍,速传两位内侍,取纲要来,一道议一议。”

  王内侍出了偏门,直向大内走去。

  桓温心想,此贼装得还蛮像的,看你怎么能找到那两位内侍。

  果然,好一阵子,王内侍表情慌张,进来跪奏:“回陛下,孟袁二人不在大内,奴才问遍了,都不知他们的踪影。

  堂堂皇宫大内,内侍竟然都能丢了,文武群臣啧啧称奇,一片讶异之声。

  司马昱怒道:“荒唐!内侍乃禁官,帝后左右之近臣,怎能说丢就丢!这要是随意出门,被歹人钻了空子,宫城内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司马晞身负皇室安危,况且不知内侍失踪背后的缘由,也赶紧附和道:“宫禁如此疏漏,我皇室颜面何在?帝后安危何系?该重重治罪!”

  司马奕也不知这两位内侍失踪的缘由,听闻涉及皇室安危,顿时板起了面孔。

  “身为内侍总管,对属下行止毫不知情,限你三日之内,若找不到二人下落,朕治你一个荒怠公事藐视皇室之罪。”

  桓温奏道:“臣启陛下,还是赶紧治罪吧,臣估计王内侍这辈子再也找不到那两位内侍了。”

  司马奕惊道:“大司马莫非见过那二人?”

  桓温回道:“臣从洛阳回京,在淮河岸遇到两位内侍,他们传穆皇帝旨意,要臣速速返京,或许就是那两位。”

  司马昱掐指一算,惊道:“不对,按日子算,那时穆皇帝已经驾崩了,哪来的旨意?”

  “会稽王一语中的,可臣当时并不知情,随后才发现,他二人是假传圣旨,实则在官船上埋伏了杀手,企图暗杀臣。”

  “竟有这等事!”

  司马奕倒吸一口冷气,他听闻过桓温在淮河岸遇袭,但并不清楚具体详情。听完桓温的陈述,他楞在那里,看向褚蒜子,眼神复杂,内心颤抖。

  或许是在问褚蒜子,你杀了自己的儿子,又杀了朕的哥哥,这一出应该也是你安排的吧,那么,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朕了?

  司马昱问道:“这二人何在?”

  “已经被杀手灭口!”

  “圣旨你可曾亲自过目?”

  “是的,朱红玺印明明白白。”

  “圣旨现在何处?”

  “现场惨烈,臣险些身死,哪里还顾得上圣旨,下落不明,或许落入水中。”

  褚建讥讽道:“没有圣旨,怎知是真伪,怎知是假传?”

  何充老成,深谙朝廷礼制,言道:“按我朝规制,圣旨一式两份,正本发出,副本留存国史馆,由专人专锁看管,派人一查便知。”

  司马奕派两名护卫前往查验,果然,国史馆中确有存档。

  褚建得意道:“那这就不是假传圣旨了,兴许是穆皇帝驾崩前下的旨意,两个小内侍偷懒,见天色已晚,想天明再去,故而给耽搁了。”

  这样清晰的一个暗示,王内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的,是的,奴才想起来了,当时快要入更时,先帝才吩咐奴才用印下旨,是奴才疏忽,没有及时督促他们二人,奴才有罪!”

  褚蒜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暗自庆幸,她当时让王内侍将副本存入国史馆,现在想来,是何等的英明。

  “不可能!王内侍是在撒谎!”

  褚蒜子笑意还没收尽,哪知半路杀出尚书令何充,他高声质疑,为桓温吆喝!

  “老臣当晚陪先帝用好晚膳,将尽入更才回,当时先帝还亲自送臣出殿外,说大司马一两日便回。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另行传旨?难道先帝不知,从京师到洛阳需要两三日工夫吗,估计内侍还没到洛阳,大司马就已经返程了,这样做太没有必要了吧!”

  王内侍慌道:“这个,这个,奴才无能,难以揣度圣意。”

  司马昱怒道:“巧舌如簧,分明就是狡辩,你当满朝之人可欺不成?穆皇帝根本没有下旨,是尔等假传圣旨,目的就是骗得大司马信任,在淮河行凶!快说,受何人指使?”

  “那两名内侍失踪,干系重大,为何不报?”

  司马晞却舍本逐末,问起内侍的问题。

  王内侍被逼得走投无路,偷偷递了个眼色给褚蒜子,哪知褚蒜子明哲保身,一言不发。

  王内侍可不想被当场拉出午门,心一横,说道:“内侍失踪,奴才当时向太后报过了。”

  褚蒜子心内恼恨,恨不得活剐了王内侍,大难来时不知道背锅护主,此时只得应承下来:

  “没错,这狗才是向哀家说过,可那几日宫内事务庞杂,哀家又重症在身,也就耽搁了下来。”

  王内侍侥幸过关,稍稍松口气,不料还有一个明显的破绽,被桓温抓住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失踪了,圣上刚刚让你去找小内侍取新政纲要之时,为何还要假意出殿去找,这不是欺君之罪吗?”

  “这这这,这?”

  王内侍结结巴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就连褚蒜子都惊掉了下巴,心想桓温太难缠了,丝丝入扣,步步惊心。

  褚建不愧是宽窄巷里的张子房之才,出来解围道:“王内侍一定是想出去看看,兴许那两个小内侍路上遇到什么变故,耽搁了,现在又回来了呢?”

  “对对对,奴才正是此意!”

  桓温瞪着褚建,冷笑道:“看来你也参与了此事,否则个中缘由,你怎会比王内侍还要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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