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文景以来,世道昌盛,国力强盛,秦末乱世以来的颓废已得根治。
继武帝刘彻继位以来,匈奴虎视大汉,由此,武帝有攻伐匈奴之意。
建元六年,有星孛现于东方,长天亮明,武帝闻天官解命,改年号元光。
博士董仲舒上书,举儒家为正统,令天下学子皆以儒学为道。
由此,武帝废先皇“无为而治”之道,尊儒术。
但与后世的说法不同,武帝只是尊儒术,并未废除百家,而是休整百家。
法以治国,儒以治世,道以治民,辅以农,兵,医等诸学,这才是盛治之道,只不过,武帝将儒家摆在了台面上罢了。
而后世百家衰落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朝堂上提拔得多少儒生,致使后世大多人都跑去学儒术,百家之说便少了继承者,长此以往,除了朝堂要重视的兵,农,医等实用之学外,其余学说便自然衰落了下来。
······
上郡古道外,一辆马车随着古道缓缓向朔方而行。
“阿舅,我们这是要去哪?”
车厢内的少年掀开帘幕,好奇地看着四周。
作为难以启齿的私生子,莫说出关外,便是长安城外,他也很少去过。
“朔方。”
少年对坐着的青年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道。
朔方,少年曾听家中侍仆谈起过,那只有一片荒凉,能有些谈资的,莫过于那时常侵犯汉关的匈奴了。
见着少年一副不解的迷糊样,青年揉了揉少年的头。
“此番,我们是去见一位前辈。”
那是他一次游走边关时所遇上的大家,其兵论,阵法,藏书惊若天人,便欲拜为先生,以求学。
但那先生不知是不是嫌弃自己愚笨,不肯收自己为徒,只是让自己随意挑了几本兵说,在旁中指教一番而已。
不过,这倒也是大恩了。
想着,青年嘴角不禁弯起,似乎想起了什么趣事。
见着自家舅舅莫名其妙就傻笑着,少年也就把头放出小窗外,看着两旁后去的古道。
突然,车子颠簸了一下,青年手疾眼快,快速地把少年抓住,抽了出来。
“晦气。”
车夫见着不知为何多出的石块,沉着脸啐了一口。
而后回头向车厢内喊道:“两位客人,没事吧,也不知哪个缺货把石块放在中间,亏没把车子给颠坏。”
少年惊魂未定,愣愣坐着看着青年。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要从窗子飞出去了,幸好背后有一只手及时把自己抓住。
“无事,继续行吧。”
青年无奈地看了少年一眼,见着少年除了有些呆住,别无大碍,也就随口应和了一下。
“那便行,我可怕颠坏两位贵客。”
长安豪右的客人,那可不是贵客么?
车夫擦了擦额上的细汉,许是被那石块吓怕了,环顾着四周,看下还有没有石块。
这一看可不得了,只见着不远方数个纵马而来的马贼扑冲而来,那马脖子的铃铛做响,隔着几里都能听见。
“完犊子了。”
车夫脸上一黑。
见着那马贼,可没见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两位贵客,抓紧了,来响马了。”
车夫一咬牙,猛地将鞭子抽在马背上,紧紧地抓着缰绳。
可是,那领头的马贼从背中取下弓箭,屏息凝神,轻轻一放,那箭矢便一头扎进马蹄上,马车翻腾。
因靠着边关,这里的人都习马术,而那些马贼的马术可堪比匈奴人。
当少年灰头土脸地从翻倒的车厢走出时,那马贼已快到跟前了。
车夫心疼地蹲下看着摔在地上的马,腿间还流着血。
“谁呀!”
少年看着眼前一幕,不满道。
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领头的马贼笑了笑,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关内话。
“不要担心,我们只是劫财,不伤你们。”
额,很浓重的关外话口音。
“说什么呀!”
只是少年还未说完,一旁的青年就把少年护在身后,看着那狼皮大汉,轻笑道。
“我们不过行游之人,并无财物。”
说着,并把那携着的小箱子打开,只有一叠纸。
汉初已有纸,只是比起竹简,不易储藏,易风化且不耐潮热,不过倒是方便书写,且易携带,便于传播。
不过马贼倒是不管,轻笑一声。
“若是没有财物,那便只能见血了,也不能让我们白忙活吧,关中人。”
在关外人眼中,关内人虽身子瘦弱,但可狡猾的很,总让人防不胜防。
青年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但少年终是意气,不屑地笑了句。
“你可知你身前的是谁?可是大汉将军!”
青年见着拦不住少年,也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将身旁的汉剑平放身前。
“将军?!”
马贼看了看青年后边,空无一人,大笑着。
哪有将军只有一人出行的呀!
不过这倒是说明,这人身份显贵,想着,马贼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冲!”
一声关外话下,马贼一同驭马冲杀。
“说的什么鸟话。”
少年走到一旁,很识趣地将位置让给青年。
“这。”
青年苦着脸笑了笑。
“汉将军卫青,记着了。”
卫青手指一挑,将剑鞘蜕下,露出剑尖。
一步踏出,迎着那马贼的弯刀平砍。
“当。”
虽然关外人的气力是比关内人气力大,可奈何不懂得技巧,只见那弯刀触到剑尖时,发出一阵闷声,随后弯刀被打飞,而马上的马贼被剑尖刺破。
几乎是一瞬,卫青抽剑踏脚,坐在马背上,探出一剑,将一旁的马贼斩于马下。
两个呼吸,少了两人,剩余的马贼惊恐地看着前面这人。
要知道,关外人气力本就比较大,加上冲马之力,岂是一个步行之人可挡?
哦,要说的话,那倒是有一个,不过那人在朔方啊,怎么这也会有一个?
“好,阿舅,打飞他们!”
少年倒是兴奋,头发随着北境沙风立起,少年却全然不顾,如同是他在斩杀马贼一样。
一旁的车夫也愣住了神,看着那倒下地上直直瞪着眼的马贼,咽了口口水。
所以他拉得是什么人啊?
摇了摇头,车夫低着头捂着自家马儿的伤口,只当做看不见。
“吁!”
马贼轻拉缰绳,诡异地看着眼前这青年。
毕竟冲过去可是送死,谁会干啊。
不过,马贼倒是不敢掉头就跑,只能再这僵着,要知道,掉头就跑的话,死得更快。
卫青却是挑了挑剑,笑看那马贼,只是没人理他,如临大敌地看着他。
卫青轻轻纵马一步,马贼便是退,领头的马贼更是满头是汗的盯着卫青,生怕他朝自己这边杀来。
要知道,刚刚被砍下马的便是二当家,他可不比二当家强多少。
“喂,你们打算冲啊,你们可是人多啊!”
少年生怕不够乱,蹲坐在地上,两手撑着下巴,鄙夷地看向马贼。
额,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试想下,被一个十二来岁的少年用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该有什么表情。
只是马贼吐了一口气,忍住不看那小家伙的表情,直直地看着卫青。
然后,卫青动了,纵马向马贼头目杀来。
喂喂喂,不说说好的僵着吗,你怎么就冲过来了哩。
这时,马贼头目可管不了什么大哥风范,掉头就是跑。
关外的马儿偏矮平一些,比较适宜骑兵作战。
所以,卫青干脆放开手,一剑一俯手便冲来。
马贼哪见得这般阵势啊,况且大哥都跑了,再不跑那可是傻子了。
御马得有术啊,很快,卫青便追上,一剑划下一个马贼,然后收剑的同时,将马贼头目一掌打下。
马贼头目从马背上倒飞下来,半边脸贴在沙地上,然后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半死不活地瘫在地上。
听着一阵闹声,车夫恰好看到了那么一幕,眉头跳了跳,又咽了几口口水。
我滴乖乖,一人吊打七八个马贼,不会是那传闻中的白衣煞鬼吧。
北境前些年有个传闻,说着一个白衣少郎提酒拔剑,怒斩二十马贼,这之前,车夫只当作故事笑笑便好。
但看到这一幕后,车夫信了,并且暗中发誓,若是能活着,以后多少钱也不拉穿着白衣的人,哦,当然,还有一青年带着一少年的搭配。
很快,卫青便将还在逃着的马贼斩杀掉,骑马居高看着那马贼头目。
“杀了我!”
马贼头目红眼道。
只是,卫青当初可是有不少兄弟葬身于马贼手上,而非与匈奴的战场上,而且是被马贼绑在马背上拖着两天后才被杀的。
“赏你的。”
卫青下马,将马贼头目的嘴巴张开,从兜中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倒进马贼头目的嘴中。
“嗯哼。”
卫青将马贼头目的下巴抬起,看着那马贼头目嘴巴动了动,才将马贼头目放下。
马贼头目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剧烈地反抗,但还是咽了下去。
那可是让人全身腐烂的毒物,是从上郡的一种毒草提炼而成,而且不会马上致死,让人足以享受死亡中的痛苦。
马贼头目眼睛已失去了焦距,忽而,咬着牙翻过脸来,意识已经迷糊起来,但还是红着眼看着似乎有着分身的卫青。
“恶魔!”
听着身后的怒吼声,卫青轻笑一下,没有理会。
毕竟那白色粉末可是他们弄出来的,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而后,卫青牵着那匹马过来,让少年坐上,而后走过,将事先说好的汉半两放到车辙上,而后纵马扬鞭,往朔方而去。
看着那几枚三株钱,车夫愣了愣,看向那纵马而去的卫青。
额,看来这些人还是可以拉的嘛,不对,不能给骗了!
诶,等等,我怎么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