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江边。
沈毅惊愕的目睹一幕幕惨状,江水冲垮梁郡守治水所建的堤坝,漫过河堤,淹没农田庄稼,三尺多高的庄稼仅剩一颗小苗尖露在水面挣扎,岸边的草屋只剩残垣,百姓只能在水中挣扎,孤立无援。
今日塘江泛滥甚是奇怪!
沈毅沿江而下,行不足二里地,便看到一道围堰,杂乱石头堆成的围堰,寻常水利设施绝非如此设计,完全不符合分流需求,更不满足施工要求,纯粹为了一个目的:截流!
事出异常必有妖,一丝不好之意涌上心头,沈毅也顾不得许多,转身朝着上游而去。
不出沈毅所料,一群身材矮小之人,带着弯刀,驾着木筏顺流而下,路上见人就杀,见财就抢,肆意妄为,目标直指杭城。
沈毅已经猜出前因后果,这一切都是东海城之人所为,借塘江泛滥之际,意在攻取杭城,对大晋子民不轨,身为将军后裔,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
看准时机,沈毅夺过一条木筏,抢过一把弯刀,顺势杀入贼人群中,凭借着一身扎实的武功功底,左突右突,击落数人。
无奈贼人人数众多,沈毅渐渐体力不支,虽说武艺上继承了沈弘霸道威猛的招式,可毕竟为时不长,内力尚未浑厚,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左抵右挡消耗过快,片刻功夫便上气不接下气。
贼人见状,纷纷围住,为首的高声呵斥:“小小年纪,倒也有几分武艺,可惜了。”
“看你威猛的样,想不到说话声音似女子,优美的很!奇了,奇了!”沈毅一边动着脑筋想脱身之法,一边调侃贼人。
那贼人脸微微一红,转眼反应过来,气不过,大吼一声:“给我杀!”
一群人准备一拥而上。
趁着间隙,沈毅高声喊道:“女侠,来都来了,已经救过在下一命,不如此刻现身,再救我一命!”
沈毅不是对别人,正是对躲在某处的林如意所说。
城墙上一别,沈毅便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林如意一路跟随,不曾露脸,倒也大方的让沈毅察觉,必定没有恶意。
故而沈毅豁出去了,赌那么一次,也别无选择。
刹那间,围在沈毅身边的数个贼人脖子间多了一条细纹,纷纷坠入水中。
林如意又一次从天而降,每次都像仙女救主。
“你怎么断定我一定会出手?”
“你不想刺客杀我,自然有你的目的,如今事情尚未清楚,我便陷入困境,你的目的自然也达不成,能不出手相助么?”沈毅得意的笑着,“我也是赌一把。”
林如意翻了个白眼,脸上厌恶不再理会,也不进攻,只是守在沈毅身边,令贼人无法靠近。
贼人的目的不在于此,为首的将领见状,率领众人绕过沈毅直奔杭城。
“杀伐果断,是个好将领!”
“你还有心思夸敌方将领?!”林如意一脸懵逼。
沈毅这一拖,倒是无意间扎扎实实给沈弘布防挤出了时间。
话说沈弘带着全部家卫,召集城中曾经的士兵,在贼人来袭方向布置城防。
工事未及半,不远处便遭贼人袭击,设置的哨兵一个接着一个回报。
贼人顺流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功夫便道了城墙边上。
贼人首领盯紧一看,感叹:“沈弘不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这么恶劣的情况,动作都能如此之快,人员安排已经到位,想必工事也已设置完成。”
沈弘见状,微微一笑,镇定自若:“木藤一,我们又见面了。”
“沈将军说笑了,杭城还没有划入我们的版图,自然见面少不了。”
“痴心妄想,只要我沈弘在一天,你们休想打杭城的主意。”
“沈将军如此自信,可别后悔!”
沈弘哈哈大笑,鼓动势气:“刚才小儿已经让你有所难堪了吧?”
木藤一眉头一皱,稍一回想:“真是虎父无犬子,强将手下无弱兵。沈公子武功了得,胆识过人,佩服佩服。”
“过奖!承让!”
“沈弘,你我交手多年,今日也该让你看看我的手段了。”
木藤一也不多说,顺势让人射响了信号箭。
沈弘微微一惊,心想难不成贼人还有其他安排,杭城周边已经叫人查看过,并无异样,莫非木藤一还安排了援军,亦或是城内有伏兵?不管如何两者都对自己十分不利,能指挥的士兵全部在此,其他地方任何一处出现贼兵便是致命的打击,恐怕杭城要失守。
“尽管放马过来!”沈弘十分坚定,两军交战之际,领军的气势便是成败的关键,咬牙也得镇定。
“你等着就是了。”木藤一阴险的笑着,似乎大局在握。
片刻之后,城门北面人员躁动。
“将军府,是将军府方向!”不知谁高喊一声。
沈弘回头眺望,顿时眉头紧蹙,忧心忡忡,不远处那个与洪水格格不入的大火,烧的半边天通红。
怎么可能是将军府,虽说府中护卫均已被带来守城,可尚有坚儿把守,管家等人也皆是习武之人,对付几个暗哨是绰绰有余,哪怕是大批人马进攻府院,关上府门也能支撑一二。可刚才木藤一一支穿云箭,仅仅片刻功夫便出现此况,绝无可能,除非大队人马,又有高手带队。但近几年来东海倭贼常犯,杭城的守卫都异常仔细,早晚进城必须要搜查,想混进一个贼人尚且不易,怎么可能有大量的贼人悄无声息的混入城中。
沈弘着实想不明白。
而此时的木藤一洋洋得意,高声呐喊:“这位小将军说的不错,正是沈府!”
真是说来为官打混勾心斗角,征战沙场攻心为上。
木藤一此话一出,杭城守卫纷纷七嘴八舌,若是放在过去,沈弘长剑一挥,运气怒吼,一句为“杀他个片甲不留”便能镇住。可如今是多年遣散的老兵,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锐气和血性,更多的是心系家人。
城内起火,意味着贼人已经攻入了城中,这守城还有何意义,还是守家要紧。
军心溃散,队伍自然不好带。沈弘只能眼睁睁吃下这个哑巴亏,正如当年一样,因为朝中人施计,被贬斥出京,流落杭城。
“木藤一,城内之火究竟为何?”沈弘怎么也得问明白。
木藤一哈哈大笑,颇有意味的盯着沈弘。
“我东海强盛,这么多年就因为区区你一个沈弘,久攻杭城不下,丧失了我多少弟兄性命,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那是你东海入侵我大晋,我身为晋国将军,守城责无旁贷!”
“还嘴硬,等会有你跪地求饶的时候!”
“我们是军人,哪有向敌人下跪之理,我沈弘誓死守卫杭城!”
沈弘知道木藤一定是早有准备还会如此肆无忌惮,今日火烧沈府怕是不光为了杭城,更是为了一报当年的杀夫之仇。
木藤一面目峥嵘,凶神恶煞,两眼紧紧盯着沈弘,与先前她那精致美丽的模样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