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健率领少华山商队运送山货到蒲城县,陈达、薛永带着“虎扑营”的朱雀都护送。商队行走缓慢,第三日一早才来到县城。
入冬之后,各地商贩便四处采办年货,运往周围的州府、县城。蒲城县由于被少华山撵走了县衙官员,着力打造成“自由贸易港”,不收商业税,也没有市场管理的吃拿卡要等重重限制禁锢,商人们趋之若鹜,大批货品蜂拥而至,形成购销两旺的局面。
蒲城县百姓在县城里开设酒馆、客栈,一时间游人如织,酒旗密布,一片欢乐景象。
商人有趋利避祸的本能,河北、淮西都在打仗,陕西成了夹在中间的一方净土,蒲城县在少华山的保护下,又鼓励自由贸易,自然成了商人的交易天堂。
少华山运来的山货十分抢手,原本中等人家采办的年货中,山货就是重头戏,如今是座山头就有土匪,百姓们可采集的山货日益减少,少华山的大宗山货便成了稀缺商品,两三日间就销售一空,获利颇丰。
蒲城县百姓自发成立了商会,商会代表抓着侯健的手,半是感激半是焦虑的说道:“朱寨主真乃信人,蒲城县百姓能有今日全靠山寨庇护之功。不过商人和百姓们最怕官府去而复来,将这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因此外地客商都不敢在蒲城县投资商铺,购买地产,长此以往,蒲城县也只是过路贸易,留不下资产、财富,蒲城县商会希望侯寨主向朱寨主转达蒲城百姓的致意,同时恳请朱寨主能派一个得力的寨主——比如侯寨主这样的——常驻蒲城县,给商人们一颗定心丸,让他们能够放心大胆的在蒲城县购置资产。蒲城县百姓感激不尽。”
侯健道:“侯健此次来蒲城县也想了解一下百姓的意愿,既然大家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日子,求人不如求己,何不组织起蒲城少年儿郎,站出来保卫家乡,过往商人知道蒲城县人的决心,从而坚定他们来此处做生意的信心,强过依赖少华山百倍。”
商会代表大喜,道:“蒲城县不缺年轻人,最近县城红火,附近三乡五里的百姓纷纷到县城定居,他们无甚产业,能给碗饭吃,出力、拼命,什么都肯干,只是无人领头,终究是乌合之众。”
侯健道:“我可以代表少华山山寨发个布告,有愿意加入蒲城县军的百姓,我们将带回少华山受训,明年春天,派一两个寨主率领一支蒲城县自己的子弟兵,回到这里,保卫县城。”
商会代表大喜过望,道:“如此有劳侯寨主,蒲城县受少华山恩惠良多,无以为报,我等也不知道朱寨主喜欢什么,不敢送些俗物上山,近日有百姓将家里珍藏二百多年的一块儿天降陨铁贡献出来,说是放在家里也不知道做什么用,如今朱寨主多有杀伐征战之举,留下这块儿陨铁,可助他金戈之气,无往不利。”
商会代表命人抬出那块儿陨铁,黑黝黝的足有四五尺长,两三尺宽,上面满是火烧冰蚀的伤痕。
侯健见多识广,知是异物,谢道:“侯健定将此物交给朱寨主,替蒲城县人民表达厚意。”
侯健、陈达、薛永又在蒲城县待了几日,招募兵勇,商队散在县城里闲逛,四处采买山寨百姓嘱托所需之物。
五日后,三位头领带着商队、朱雀都和新招收的四百多个蒲城青年,押着十数车货物,以及蒲城县进贡的那块儿天降陨铁,一同回到少华山。
朱武等众位少华山头领团团围住摆在主寨议事厅中央的这块儿陨铁,仔细端详,啧啧称奇。
朱武道:“看这被天火烧过的伤痕,定是陨铁无异,但还有冰蚀的痕迹,不知却是何故。”
安道全笑道:“天上冰冷,有冰纹也不足为奇。”
陈达道:“安先生怎知天上冰冷?”
安道全道:“天上总是下冰雪冷雨,何时见过下沸水。”
众人听安道全理论清奇,却无可辩驳,俱都大笑。
侯健道:“蒲城人说这块儿陨铁已有二百余年之久。”
朱武道:“书上记载,梁国灭亡大唐的第二年,北斗丛星中落下陨石雨,遍布中原各地,这块儿陨铁估计就是那时留下来的,距今已有二百余年。”
杨春道:“这块儿陨铁有何用处?”
汤隆端详了良久,此时答道:“如果是在大宋官家的后宫庭院里,可做成陨铁景观,若是在我手里……哼哼哼哼……”
看见汤隆那副贱样,陈达道:“你倒是说呀,哼哼个啥。”
汤隆道:“哥哥们有所不知,听我慢慢道来……”
杨春笑道:“他这是要唱。”
汤隆没理杨春,道:“站在铁匠的立场上,陨铁只是一种铁质,因为来自天上,就跟地上的所有铁质都不相同。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兵器是用不同产地、不同纯度、不同工艺的铁质打造的,通常的兵器都是混合钢,坚硬、易折,好的兵器采用提纯过的精钢,有韧性,更加耐用,比如众位哥哥的兵器,包括我的铁瓜锤。相比较而言,根据精钢质量高低,比混合钢贵一倍至数倍。精钢再往上就是百炼钢了,最费功夫,需要反复锻打、提纯,中间还会因为某个工序操作不当而前功尽弃,因此除非是朝廷名将、公侯子弟,否则使用不起。还有一种铁质……准确的说是工艺,来自西域,称作镔铁,要获得这种材质制作兵器,非有特殊机缘不可。”
陈达是主管军事的头领,对武器更加敏感,听了汤隆的话,不禁悠然神往,道:“能有一件镔铁兵器,此生也不枉了。”
汤隆继续说道:“另有一种材质叫做玄铁,世间罕有,可遇而不可求,能遇到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若用玄铁来制作兵器,可谓神兵利器,便是镔铁也不可匹敌。我们眼下的这块儿陨铁,就属于玄铁材质。”
所有头领闻言眼中精光四射,这可是件奇宝啊,若是能给大头领朱武打造一对宝刀……凭他的武艺,有点儿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