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骑上马,出了北京大名府北城门,往东行进,快马加鞭,两日便到了位于河北东路与京东西路交界处的高唐州。
这是朱武第二次来到高唐州。上次来还是在五年前,“金钱豹子”汤隆设下计谋,利用其表兄“金枪手”徐宁急于重振祖上“赛唐猊”威名的心理,假徐宁之手请来“神火将”魏定国施展“控火术”,用“炽白焰”炼化蒲城县人奉献的天降陨铁。彼时安道全的“神医”身份使他全天下交游广泛,顺利借用了前朝贵胄柴皇城在高唐州的府邸,为朱武打造一对神兵利器——“璨蓝双刀”。
往事历历在目。
朱武带着陈达、杨春,快马轻裘,直奔柴皇城府上。
来到柴皇城寨前,只见二百余人,各执刀仗枪棒,围住柴皇城家。朱武看见大惊,对陈达、杨春道:“柴皇城是前朝皇亲贵戚、金枝玉叶,有太祖钦赐丹书铁券在手,居然会有人敢上门滋事,定是惹了什么大人物,柴大官人有难了!”
陈达道:“怎么办?”
朱武脑筋急转,道:“杀进去,见了柴大官人自然明白。”
陈达、杨春都是一介武夫,做土匪日久,杀人放火最是轻车熟路,不在话下。当下各自掣出出白点钢枪、大杆刀趁手兵器,便要向前厮杀。
只见柴皇城门前一阵喧闹,柴进挂着一身孝服走出大门,身边“黑旋风”李逵、“丧门神”鲍旭、“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没面目”焦挺、“石将军”石勇护着,还有一个人身长八尺四五,面如重枣,目若朗星,竟是“美髯公”朱仝。
朱仝怎会与柴进一起?
不及朱武多想,只听二百余人中领头的在马上问道:“你是他家什么人?”
柴进答道:“我是柴皇城亲侄柴进,你又是什么人,敢带着一群闲汉在这里聒噪!”
那人冷笑道:“高唐州谁人不识我乃高知府妻舅殷天锡。我前日吩咐道,教柴皇城家搬出屋去,如何不依我言语?”
柴进怒道:“原来是你!我叔叔夜来已经身故,你居然还来威逼,有我柴进在,莫说是你殷天锡,便是高廉、高俅来,也别想夺占我柴家宅院!”
殷天锡也怒,道:“放屁!我只限你三日,便要出匿!三日外不搬,先把你这厮枷号起,吃我一百讯棍!”
柴进道:“知道你是高知府妻弟,人称‘殷直阁’,依仗姐夫高廉的权势,专在此间横行害人。我叔叔柴皇城被你殴打,受这口气,一卧不起,饮食不吃,服药无效,昨夜便放了命。你还敢来相欺!我家也是龙子龙孙,放着先朝丹书铁券,谁敢不敬?”
殷天锡喝道:“你将出来我看!”
柴进道:“见在沧州横海郡家中,要想看,也得掂量掂量你看不看得起!”
殷天锡大怒道:“这厮正是胡说!便有丹书铁券,我也不怕!左右,与我打这厮!”
殷天锡欺柴进文弱,身边人丁零落,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便要动手用强。不待众人反应,只听“黑旋风”李逵大吼一声,举起铁拳打倒几个,只抢到马边,早把殷天锡揪下马来,一拳打翻。那二百余人却待抢他,被李逵手起拳落,又打倒五六个。
这边朱仝护着柴进,鲍旭、项充、李衮、焦挺、石勇都是平常锄强扶弱的江湖好汉,哪管什么殷天锡的死活,一拥而上,拳打脚踢,殷天锡的手下尽管人多,当不得这几条大虫,一哄都走了。
李逵拿住殷天锡提起来,拳头脚尖一发上,柴进也劝不住。看那殷天锡时,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朱武、陈达、杨春看得呆了,急上前见过柴进、朱仝等人。
柴进见到朱武先是一喜,看见李逵将殷天锡打死在地,又不禁暗暗叫苦。众人且去后堂商议。
朱武问柴进道:“朱仝哥哥怎会跟柴大官人一起,柴皇城又因何事得罪殷天锡,落到这步田地?”
柴进叹气道:“贤弟有所不知。我在沧州横海郡左右无事,得宋公明差人报信儿说,济州郓城县巡捕马兵都头‘美髯公’朱仝刺配在沧州牢城营,托我看觑则个。柴进与沧州知府有些交情,便说情与他,时常请朱都头来庄上吃酒。时日长了,知府也不管他,就在我庄上住下,讨论些枪棒武艺。忽一日叔叔府上一个人火急奔庄上来,投递一封书信,说高唐州知府高廉的老婆兄弟殷天锡那厮看上了叔叔柴皇城的花园府邸,要来侵占,叔叔怄了一口气,卧病在床,早晚性命不保。有遗嘱言语吩咐,特来唤我。想叔叔无儿无女,我必须亲身走一遭。朱仝义气,便于我同来。来高唐州见了叔叔,已经气若游丝,只说要与他报仇,便命归黄泉。柴进教下人依官制备办内棺外椁,依礼铺设灵位,一门穿了重孝,大小举哀。宅里请僧修设好事功果。前二日李逵等兄弟前来探望,得知情况,摩拳擦掌要去找殷天锡算账,被我劝住。那殷天锡背后有高廉、高俅撑腰,须从长计议。谁知今日殷天锡带着二百闲汉又来聒噪。我不去找他,他倒来惹我,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李逵兄弟莽撞,打死了殷天锡,眼看这里安身不得,高廉也必不肯与我善罢甘休,只得早做打算,另投门路。”
李逵道:“一不做,二不休。我等去州府衙门,脑揪高廉出来砍了,夺了这高唐州,岂不快哉!”
朱武斥道:“都是你惹得事端,高唐州有一万兵马,我几个济什么事,还不是自去送死!”
朱仝道:“这事也怨不得李逵,就算不打死殷天锡,高唐州也待不下去了,还得跟高廉、殷天锡纠缠,让柴皇城身后这一大家子跟着受苦。事到如今,得寻个出路才好。”
朱武道:“如今之计,只有带上一门家小,投奔梁山,方可保一家平安。”
柴进点点头,道:“殷天锡已死,高廉得知消息,必定发兵捉人。事不宜迟,我们这就收拾细软出城,直奔梁山。”